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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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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貧民窟,街道狹小,至多僅容二個人並行。曬衣繩霸道地從窗口探出,一路張牙舞爪,延伸到對街的窗檯,或是某個突起的簷角。有個人小心翼翼地通過,避免被有如飄揚的萬國旗般的衣服掃到,其中一些還滴著水。

那人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就像外星球來的生物。他努力地想要融入這個場景,但即使他穿上衣櫃裡能找得到的、最破舊的衣服,從他梳理整齊的藍色長髮、有些褪色卻平整的服裝,卻像在自己身上掛個牌子,昭告世人:「我是個有教養的紳士」。

他即將踏入一間跟這裡所有建築物一樣破舊的公寓,而這間公寓的主人,正站在窗前,一面無奈地等待客人,一面自我反省──

倘若當初他沒有在宴會上調侃那個人,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當對方主動向他說話的時候,他本來可以禮貌性地鞠個躬,然後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他之所以會那麼做,只是因為他們一個有錢,一個沒錢;沒錢的人很快樂,有錢的那個卻不快樂,這引起他的興趣。他想開個玩笑,看對方會有什麼反應,不料這一玩就沒完沒。

他是在玩遊戲沒錯。不只是這件事,對他而言,幾乎所有的事都是遊戲。那麼,那個人是怎麼盤算的?真的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純粹只是想「見一面」,所以不顧危險、一再地竊取總督府的文件?有錢人的花樣特別多──雖然他並不是非常有錢,卻也算不錯──聽說他們有些人,會花錢和乞丐交換行頭,好試試當乞丐的感覺。那麼,那個人,是不是也在玩一場自認有趣的間諜遊戲?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敘述太累贅了,根本是垃圾!」
太公望坐到桌前,抓起擱在案頭的筆,從「市中心的貧民窟」開始,在紙上刷下一條線,就像一條蜿蜒的黑蛇。接著,他把紙揉成一團,順手拋入眼前的壁爐。

然後,太公望聽見了樓梯間傳來腳步聲。聲音停在門前。

楊戩踏進狹小公寓的時候,太公望正背對著他,把桌上一個個紙團扔進前方壁爐。爐裡積了厚厚的灰燼,紙團落下時發出沉悶的聲響。地板上散落著一堆堆的雜物,有幾個星期以來的報紙、待洗的衣服等等。

「我真不想在一大早就看見這個地方恢復原樣。」楊戩站在門口說,
「原樣?它是什麼樣子你又曉得了?」
太公望說著,把手上的紙團往壁爐扔去。這次卻沒有丟中,打到牆壁後彈到一旁。
「我回來的時候東西都不見了,是你收的?」
「不然還有誰?」
「我以為是樓下那美麗的女房東。真是的,讓我白高興一場。」
楊戩警覺地皺起眉頭。
「美麗?她臉色那麼難看,一副病弱的樣子,哪裡美麗了。」
楊戩不以為然地說。事實上,用「不服氣」或許比較符合他的心境。
「你不能用比較好聽的形容嗎?好歹她肯讓你在這裡來來去去,從來不曾攔阻你啊。」
若是你覺得「美麗」的人,要我好好讚美可難了。楊戩揚了揚眉,
「那得看情況。你在做什麼?」
「屯積燃料。」
「燃料?」

楊戩撿起地上一個紙團,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零亂字跡,還有許多塗改的痕跡。

「這是什麼?作戰計劃嗎?」
「哈。」太公望的答覆相當簡單,只有一個字。
「『哈』?」
「好吧,我說清楚點:是遺囑。」
「喂!」
「好啦,我瞎說的。你怎麼跟普賢一樣啊,那麼開不起玩笑。」太公望轉頭拿過楊戩手上的紙團,丟進壁爐裡。
「無聊隨便寫,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能留下些什麼東西也不錯。人總是不喜歡死後除了一個酒精中毒的肝以外,啥都不剩。」
太公望說著,站起身來伸個懶腰。

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呢?太公望心裡暗自嘀咕著。
再怎麼說,常跟總督身邊的人往來,即使對方不會洩露任何情報,無論如何總是增加風險。一開始若是告訴他一個錯誤的地址,或是假裝戰亡,躲到別的地方去,豈不省事多了?到底為什麼當初自己會傻傻地答應,還真的告訴他住址,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冒險?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太遲了。

「結果你還是來了。」
「我看到你在街角劃的記號。」
「你老是往外跑,你的家人沒有起疑嗎?」
「姑姑不在,諒其他人也沒那本事。」楊戩揚了揚手上的藥袋:「我說我去找玉鼎醫師拿藥。他們只是疑惑,為什麼醫師的技術好像退步了,這麼久都治不好。我媽剛開始還以為我得了絕症。」
「真是差勁的謊話。」
「是啊,論說謊我怎麼比得過你。」楊戩小小的諷刺了一下。
「你為什麼不偶爾換個藉口,像是拜訪朋友什麼的……」
「我沒有朋友。」
「哦……。啊?」太公望只當是聽錯了,連頭都沒有轉過來。
「我沒有朋友。」楊戩又重覆的一次。
太公望停下手邊的「工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上流社會的年輕人,一向只有朋友多到記不住,交際應酬多到參加不完的問題,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是「沒有朋友」的。
「反正不管我到哪裡,都被姑姑和父親盯著;我認識的那些『朋友』,也都是他們自己人,幾乎沒有例外。」楊戩不屑地說,
「而且,在那種交際場合,本來就只是講點檯面話和巴結人的地方,怎麼可能交到真正的朋友。」
「嘿,你說得有道理。那些草包算哪根蔥啊?有我這一個朋友,抵得過其他的十幾二十個。」太公望故作爽朗地說。
「你的話嘛……」楊戩皺皺眉。
你的話,也許不能稱得上是朋友。好吧,至少是很特別的「朋友」。

「前線怎麼樣?」楊戩主動換個話題,
「什麼前線。我們這回只是去送個貨,幾乎可以說是渡假,才沒見到前線。輕鬆得不得了。」
「其實我有點…只是一點點,」楊戩頓了一下,
「希望這次看到你回來,是斷隻手或怎麼樣的。」
「啊?」
太公望一臉錯愕。究竟造了什麼孽,這傢伙居然這麼恨我?太公望不禁在心裡捏把冷汗。
「我什麼地方得罪你嗎?」
「沒有。」楊戩說,
「只是……這樣你就不用再離開了。」
「好可怕的願望。你非要講這種嚇人的話不可嗎?」
傷腦筋,又遇到這個話題。太公望含糊地嘀咕幾句,轉過身面對著窗戶。
「不過我們還要再打下去,你如願的機會很高。運氣不好的話,不只斷個手,斷個頭也不無可能。」
「別說了!」

楊戩突然覺得有點生氣。為什麼世界上要有戰爭?戰爭是怎樣開始,又是如何才能結束?他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那些幾乎可以說是監禁他的家人?這些問題就像小孩子喜歡問的「為什麼天是藍的」、「為什麼貓有條紋」一樣,既單純卻又無解,這讓他感到莫名的憤怒。

太公望被楊戩這一嚷,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不高興,想來又是自己說錯什麼話。
「呃……」
太公望正要開口緩和一下場面,樓梯間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楊戩下意識地擋在太公望前面,太公望伸手拉一拉他的袖子。

「別那麼緊張,我來應付就好。」
太公望說著,走到門前側耳傾聽。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來,有人在門上輕敲三下,頓了頓,又敲兩下。
「是自己人,普賢店裡的伙計。」
太公望壓低聲音向楊戩說,轉頭對著門,
「是誰?」
「太公望先生嗎?普賢先生差我來的。」
太公望不太高興地把門打開一條縫,外頭站著一個車伕打扮、精神奕奕的少年。
「是你啊,武吉。我現在有客人。」
「他要您立刻就去,說有急事。」
「急事?」
「他說您要的貨,他已經訂到了,馬上就可以進行一番大買賣。」
太公望臉色一沉,武吉卻是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啊!如果我不是家裡還有個年邁的母親,我一定要加入你們。您應該曉得老闆說的是什麼意思吧?馬車就等在街口。」
「我知道了。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與門外的訪客結束談話,太公望沉默地掩上門。
「我臨時有事,要出去一下。」太公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不好意思,要下逐客令了。」
「你們又要行動了嗎?」
「嗯…大概…不曉得他們怎麼打算的。」
太公望遲疑了一下,要不要說實話呢?算了,太公望心想。用不著讓楊戩跟著傷腦筋,這又不關他的事。
「例行公事而已。大概又是攔截物資運輸之類的,小意思啦。」
「但願如此。」
楊戩當然看得出太公望的態度不太自然。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楊戩把一疊資料擱在桌上。
「我還會再來找你的。保重,再見。」
「謝啦。」
太公望露出微笑。
「至於我,我習慣說『別了』。別了,你也好好保重。」
楊戩轉身,快步從太公望旁邊經過,推門出去。

不妙,好像真的生氣了。太公望站在窗前目送著楊戩離開,然後,敲了敲額角。



馬車駛到時,普賢正站在店舖門口的樹蔭下,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
「小望。」普賢迎上來,
「普賢,」太公望跳下車,
「又找你來當這種報喪的任務。你這笑盈盈的傢伙,當死神太不適合了。」太公望咧嘴笑著,挖苦他的同伴。
「哈哈,什麼報喪,我們又不一定會輸。」
太公望看著身穿店家圍裙的普賢,一副「賢慧」的模樣,不禁皺起眉頭。
「你為什麼不穿得正式一點?好歹跟平常有個區別嘛。」
「穿得太正式,豈不是擺明了『我們正在進行內線交易』嗎?」
普賢把一個厚重的木匣遞給太公望。太公望打開,只見裡面放著一把銀色的槍和子彈。
「嘩──!這個看起來不便宜嘛。」
太公望吹了聲口哨。
「我們不是經費短缺?」
「我又沒說是花錢買的。」普賢笑了笑,眨眨眼睛。
「最新型的。我曉得你懶得處理,轉輪已經替你上過油了。」
「與其花心思在這種小東西上,還不如在大問題上多用些腦筋。」
太公望努了努嘴,普賢依舊面帶笑容,不以為意。
「已經替你準備好偽造證件了。不過我明天再給你,不然你一定會弄丟。」
「誰說的?」
「你連真的都收不好,何況是假的?我們搭明天一早的火車到南方去,你快收拾東西。其他人陸續都會去集合,預計一星期後起義。」
「那是『祖國』佔領殖民地的紀念日嘛。你們這些人真惡劣,故意挑這種日子。」太公望拍了拍手上的木盒子,
「八成又是王天君的主意。他人呢?南北大會串,可真熱鬧。」
「不知道。反正,該到的時候他就會到,這次要在他的地盤上活動,他可是總指揮啊。怎麼樣,有沒有很期待呀?還是說你悠閒太久,有點怯場了?」
「你在說什麼啊。」太公望插著手說,
「我是怕死的人嗎?只是,我一想到或許會有人犧牲,就覺得……好沉重。」
「犧牲當然無法避免,不過只要能降到最低,就可以算是一次成功的行動了。身為指揮官之一,你應該曉得吧。」普賢溫和地說,
「不論如何,今晚我們都需要好好睡一覺。如果沒別的事就趁早回去吧。」

回到馬車裡,太公望換上疲憊的表情,把槍丟到一旁。
「太公望先生,要回公寓去了嗎?」武吉殷勤地詢問,
「好……。不,等一下,」太公望思索片刻,
「先去幾個地方,我得辦點事。」





「妲己夫人還在裡面嗎?」
耐著性子擺出一付有禮的模樣,楊戩問總督的守衛。
「夫人為了今晚的宴會,還在跟總督大人商量。你要不要在這裡小坐一會?」
「不了。我到外頭去等她。」

今晚的宴會?似乎有聽過姑姑提起……算了。楊戩一邊生悶氣,一邊向著門外走。真是的,這女人……又不是自己回不來,還要老是麻煩別人接送,一付嬌貴小姐的模樣。其實全城的人都知道,妲己專釣有錢有勢的財主,一見情勢不對,馬上轉移目標,早就惡名昭彰了。這次勾引總督,的確讓一家人出盡鋒頭,但是只怕名聲更壞而沒有更好。
不過,楊戩曉得,生氣的主因並不出在這裡。

太公望的態度模糊不清,就像個映在水面上的影子,讓他老是摸不著。這沒有什麼好埋怨的,當初約定就是如此:太公望是拗不過他的請求,才勉強陪他玩玩。儘管知道很困難,但他還是抱著微乎其微的期盼,期盼太公望有那麼一點點認真的成份。不過,如果太公望打算就這麼玩到底了,他也會奉陪。

楊戩曉得自己想要什麼。太公望追求的是革命,為了革命可以粉身碎骨;他對革命並不特別熱衷,不過,與其繼承家業、最後風風光光地葬在家族墓園,卻覺得白走這一遭,他寧可跟革命軍一起,死在炮火子彈下,成為無名屍的一員,身上連一紙證明身份的文件都沒有。

他要的是捨棄自我的犧牲奉獻,像沙灘上的文字被海浪吞噬一樣,半點痕跡也不留。

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廣場上的噴水池,當他坐在池邊,固執地決定要一直等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有被千刀萬剮的決心。不過決心是一回事,要怎麼做才能讓太公望相信他、不再閃爍其辭、不再躲躲藏藏,並且……


一邊想著,後方一輛馬車由遠而近。楊戩不以為意地繼續向前走,馬車卻在身旁停了下來。
「喂,楊戩。」熟悉的聲音。這是……
楊戩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見太公望像無骨生物一般,趴在馬車的窗口。
「妲己呢?她沒跟你一道走?」
「…她還跟趙公明膩在一起。」楊戩盯著眼前的太公望。除了「懶散」以外,太公望的臉上讀不出其他的訊息。
「有什麼事?」楊戩還在氣頭上,口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太公望會主動來找他,楊戩心裡是有一點高興的。
「我想跟你談談。」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談了嗎?」
「……是沒錯。那我也不客氣了,」太公望把音量提高,
「我問你: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啊?」
「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就因為我有事瞞著你,所以你不高興?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的事不能隨便對外人說…」
「用不著做得那麼明顯吧。我是外人嗎?」楊戩跟著嚷回去,
「你在怕什麼?我有這麼不可信嗎?我就不信你對你的朋友也是這樣。你以為我會對姑姑他們…」
「我們一定要在大街上互相叫陣嗎?」太公望伸手推開車門,
「我可不想引人注目。上車!找著空曠的地方,要吵再來吵!」
「你不要轉移話題!」
「喔……這下可好了,我說什麼都不對是吧?看來我們要決鬥了呢。武吉,你肯當公正人嗎?」太公望回頭對著武吉嚷著,
「順便找個驗屍官一道吧!依他來勢洶洶樣子看來,我們倆今天鐵定要有一個傢伙變成屍體啦!你說對嗎?」
「你扯到哪裡去了……」
楊戩一方面感到生氣,一方面又為太公望快速跳躍的不連貫思考搞得有點訝異。不過下一刻鐘,一個恐怖的聲音就打斷了他所有的思緒。
「小─戩﹝心﹞──!!」

不遠的地方突然傳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喚,太公望和楊戩同時噤聲,只見穿著入時的妲己一手拎著陽傘,一手提著裙角,匆匆趕來。
「真是的﹝心﹞~~小戩你怎麼不等姑姑,自己一個人就這麼……」妲己嘴上一邊唸,一邊轉頭望向馬車,
「!!」
「好久不見,妲己夫人!」太公望無奈地點個頭,
「太公望!!」
妲己張口就要大喊,太公望迅速轉身,抓了槍指著妲己,
「別嚷,否則我就開槍。」太公望轉頭對著楊戩,
「楊戩,上車。」
「你想做什麼?」妲己冷冷地詢問,
「有這麼難懂嗎?這叫綁架。」
「哼,你好大的膽子﹝心﹞~~這裡可是總督府的隔壁!只要我一喊,趙公明大人……」
「你若不上車,我就打死她。」太公望打斷她的話,對著楊戩說,絲毫不給妲己面子。
「我還真希望你這麼做呢。」楊戩別過頭去,
「小戩~~!!」
「喂喂──自家人內鬨多難看,我們還是少說幾句。」太公望看了看車後,總督府的守衛似乎注意到這裡的騷動,
「怎麼樣,你意下如何?我可要溜了。」
「……還能怎麼辦?」
楊戩嘆了口氣,跨上馬車,一旁的妲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小戩,你……」
「看來他比你更識時務呢,妲己夫人。」太公望向妲己笑了笑。
「楊戩要陪我到處去逛逛。等我們逛夠了,我一定把他打包綁上蝴蝶結,送還給你。武吉!」太公望對著前面喊,
「快走!」
「是的,太公望先生!」武吉回應,同時一扯韁繩,馬車像箭矢般地往前衝。

「來人啊~~~是太公望!!快攔住前面那輛車!!」
脫離了危險,妲己立刻往總督府的方向大聲叫嚷,幾名憲兵聞聲衝出來,但馬車早就駛遠了。


「……怎麼樣,你不是要綁架我嗎?」車上,楊戩首先打破了沉默,
「哦…那個啊。妲己夫人太緊張了。」太公望慢條斯理地說,
「我剛才急著要封住她的嘴,所以我的槍還沒裝子彈,就直接拿出來唬人了。幸好她沒發現,也沒機會讓我開槍。」
「你敢在大街上當眾開槍?」
「現在的我沒有不敢做的事。我還可以唱著革命軍歌衝進總督府呢。」
「……?」
楊戩對太公望的異常表現只有短暫的疑惑,隨即語帶譏諷:「無論如何,你總是把我綁來了。現在,你應該要用繩子把我綑起來,然後寫信給我的家人要贖款才對吧?」
「能不能先不要說話?我頭痛死了。」
「你該不會是怕了?」
「什…我怕什麼!你以為我這麼做很好玩嗎?」太公望脹紅了臉,
「誰要綁架你了!我來找你是要把話說清楚,哪知道你這傢伙不由分說地就當街罵起來,我就……!」
「怎樣?」
「……不對,我不是來吵架的。」太公望緩了口氣,對著車前喊話,
「喂,武吉!你能不能隨便找個空曠的地方停車?」
「空曠的地方?」

馬車停在河堤的附近,太公望搶先推門跳下車。楊戩這時候才發覺,太公望的動作沒有以前那麼迅速,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不穩。
「太公望,你……」察覺到異樣,楊戩不安地詢問,
「喝酒了?」
「是又怎樣?」
太公望向堤岸走去,一面向馬車擺擺手。武吉會意,駕著空車飛馳而去,揚起一片塵埃。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能讓自己頭腦清醒地來找你。」
「什麼意思?」
「有這麼難懂嗎?我若頭腦清醒地來找你,不就表示我真的有問題。」
「哦,原來我這麼惹人厭。」
「請不要用自我貶損的語氣。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用不著激我。」
走在前面的太公望停下腳步,
「其實……好吧,我是來道歉的。」
「我不接受行嗎?你很沒誠意。」
「這又不是我的錯。指揮官本來就是從不道歉的。」太公望理直氣壯地說,
「指揮官對部下而言是全能的,決不會出錯,作部下的才敢把性命交給他,即使錯了也不能承認。所以我從不曉得道歉是怎麼回事。」
「你的藉口還真冠冕堂皇。」楊戩說,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呢,從不道歉的指揮官大人?」
「很簡單,我喝了酒。所以等明天酒醒了,我就全忘了。」太公望揚揚得意地宣佈。
「你真是不負責任到極點。」楊戩無奈地嘆了口氣。面對這種毫無悔意的道歉,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吃死了。
「我有這個心意,你就該心存感謝。」

兩人沿著堤防又走了一會,彼此都默默無語。太公望猶豫了一陣子。然後,彷彿下定決心似地開口,「我明天要出遠門。」
「嗯。」
「倒楣的話,搞不好回不來。」
「…我知道。」
我知道,我早就料到是這樣了。
「所以,」太公望頓了頓,「我下定決心不為今天的言行負責。」
「什麼意思?」
「我要講白了你才聽得懂嗎?腦子轉個彎吧。你……」太公望講到一半,卻倏地沒了聲音,轉過身去背對著楊戩。
「…既然你被『綁架』,今天大概回不了家吧?否則妲己夫人就會曉得,我們是串通好了騙她玩的。」
「當然。我要是回去,豈不是自己找死?」楊戩苦笑,
「而且我又說了那句話,準會被姑姑剝一層皮。」不過,我說的可是真心話。要是一槍就把姑姑解決,倒是省事得出人意料。
「加上你又沒有其他朋友,而玉鼎醫師是你們的家庭醫師,想必一定要參加今晚的宴會,所以……」太公望回頭,深吸了口氣,
「你只剩一個地方可去。」
楊戩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地微笑,

「看來我還真是窮途末路。……你說你酒醒了,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記得?」
「我希望是這樣,不知道有效沒效。」太公望狡黠地笑了笑,
「不過,如果你違反我定的遊戲規則,我保證這個我一定記得一清二楚。」
「這你放心,我會牢牢記住。」楊戩說著,伸手抬起太公望的下巴。

哪天你突然不見了,不要去找你。還有、還有……不提『愛』這個字眼,因為你知我知,那是沒用的。

夕陽西下,黃昏像潮水一樣湧上來,把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一層灰色,四周的景物因此而變得模糊不清。隔著堤岸,一條河無聲無息地注入大海。



往來賓客絡繹不絕的大廳裡,通天教主正忙得不可開交,跟每一位客人寒暄。旁邊站著的天化則顯得侷促不安。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場面太過盛大,總督親臨,外頭佈署大批警力,幾乎把全城的警察都叫來了。
另一方面,天化似乎還有別的心事,頻頻轉頭望向大廳盡頭處的時鐘。
「不要東張西望!」察覺到天化的舉動,通天教主側過頭來低聲說:「今晚你也算是半個主人,要有主人的樣子。」
「可是……」天化又張望了一陣,同樣小聲地回話,
「姑姑已經回來了,哥卻到現在沒個人影,這不是很奇怪嗎?他從來不曾晚歸過……」
「他高興上哪去就隨便他吧﹝心﹞~~」
「妲己!!」

妲己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把天化嚇一大跳。
「小戩已經是大人了,想去哪裡我們哪敢管他啊﹝心﹞~~~!」妲己悻悻然地說,
「倒是你,天化﹝心﹞~~看來你還缺少鍛鍊呢,太不穩重了﹝心﹞~~這樣子你在上流社會怎麼混得下去啊?傷腦筋﹝心﹞~~~」
「那又怎樣?我才不希罕哩,那些人都跟你一樣虛偽。」
「天化!」
天化不假思索地回嘴,當然激怒了通天教主。
「連這種大日子,你也想跟我們吵架嗎?向你姑姑道歉,然後馬上給我閉嘴。」
「不用了,沒關係﹝心﹞~~」妲己甜膩膩地說著,眼睛卻銳利地盯著天化。
「真是的,天化﹝心﹞~~人家只是開個玩笑嘛﹝心﹞!人家當然曉得你不想進入上流社會~~因為你要娶那個中產階級的女孩子,那個叫什麼玉的,然後你們兩口子一起住到廉價區去,生一打的小孩,對不對﹝心﹞~~?」
「你──!!」
「夠了!別吵了!」通天教主怒斥著,
「天化!上樓找你媽下來。客人都快到齊了,她還要搞到什麼時候!」
「這個時間她在禱告,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化大聲說,
「又在禱告!神都要被她煩死了!」通天教主不耐地擺擺手,
「我才不管她在禱告、或是做什麼偷偷摸摸的勾當。我叫她下來,她就要照辦,快去叫她來!」

天化氣沖沖地上樓,踩得樓梯的木板嘎嘎作響,幸好這個聲音被宴會的喧嘩聲掩蓋,否則通天教主又要大發雷霆。見到天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通天教主轉頭,看了妲己一眼。長久以來的默契,妲己當然曉得哥哥想問什麼。
「小戩他啊﹝心﹞……」妲己拉長了語尾,一面盤算著該怎麼回應,
「他在總督府前跟人家吵了一架。哥哥也知道嘛,小戩和天化兩個人都看人家不順眼,後來他就自己走掉了。人家本來還以為,時間一到他自己會回來,想不到他就這樣一去不返﹝心﹞~~」

以妲己的精準估算,她向來曉得該在哪些人面前隱瞞哪些事。倘若妲己說出楊戩是被太公望「綁架」,那麼的宴會勢必要泡湯,通天教主會急著找兒子,而他們也會在眾人面前大大出糗。
要阻止通天教主搞砸她精心策劃的晚宴,只有再進一步解釋:因為太公望是楊戩的朋友,想來這應該只是玩笑。不過這麼一路解釋下去,豈不是要講到太公望曾經躲在家裡,而她也知情?相較之下,說謊還比較容易。

「翅膀硬了就想飛啦,以前小戩是個多乖的孩子﹝心﹞~~」妲己把臉埋在雙手中,嗚咽了幾聲,才把頭抬起來。
「他要是回來了,哥哥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心﹞~~」
「這個不肖子!想不到他在外頭是這副德性!」通天教主咬牙切齒地說,
「我辛苦養他這麼多年,他是這樣回報我的?」
「好啦~~哥哥也別生氣了﹝心﹞~~」妲己勸道,
「別忘了我們今天的目的,是要釣一條大魚吶﹝心﹞~~你老是板著一張臉,多可怕啊~~客人都要嚇跑啦﹝心﹞!!」
妲己說著,眼睛向人群望去。穿過交談的人們,穿過一對對牽著手跳舞的男女,趙公明和其他幾位男士站在一角。雖然他們在說話,卻可以看出:趙公明完全是敷衍對方,因為他的眼神經常會越過跟他談話的對象,遠遠地盯著妲己。

在這同時,外頭值班的警察正在換班。來接班的警員,身材矮小,使得制服大得有些不合身,不過這種小事反正沒什麼關係。他向站崗的同伴打聲招呼,對方便收隊去了。矮個子的警察見四下無人,便離開他的崗位,到可以看清楚大廳的一扇窗前,然後脫下帽子,露出一頭過長的黑髮。

是王天君。

他仔細窺視大廳裡的動靜,找到了跟妲己眉來眼去的總督大人。這時候,趙公明正往玉鼎的方向走去,並且一路與人寒暄。
「我早聽說過,玉鼎醫師是本城著名的才子,對吧?」
趙公明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一張紙片之類的東西,嘻皮笑臉地走來,可以看出他已經有幾分醉意了。玉鼎對他的恭維報以微笑。
「您過獎了。」
「不,不,這是真的,很多人都這樣說。現在我有個麻煩,要請我們的大才子為我解答──說老實話,這事只怕別人還做不來呢!如果醫師肯幫個忙──」
「請說吧。」
「是這樣的,」趙公明神秘兮兮地湊上前來,
「我正在寫一首十四行詩,描寫美人的長髮。」
說著,趙公明揚了揚手中的紙片,遠處的妲己正朝著他的方向掩嘴而笑。趙公明對她眨眨眼睛。
「這首詩已經快完成了,問題是,其中有兩句的句尾不押韻。我傷透腦筋,不知道該怎麼修改才好。倘若醫師能看一看我的拙作,然後給點建議,那真是感激不盡。」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很樂意。」
趙公明笑吟吟地把手中的小紙片遞給玉鼎,然而他的手已經因為酒精,變得有些不靈活,那紙片從他的手上滑落。玉鼎正要彎身,趙公明卻早一步彎下腰去。
「啊,不好意思,醫師。」趙公明一面撿,嘴上一面唸唸有詞,
「奇怪,我的酒量好像退步啦,以前喝這麼一點酒……」

話還沒說完,大廳內突然響起一聲打雷般的聲響,接著就是一片驚叫。趙公明還沒會意過來,眼前的人影顛簸地走了幾步,往後倒下去。趙公明愣了一下,手上的酒杯跟著滑落到地上。還沒等到它發出清脆的破碎聲,已經有許多人扯開喉嚨大喊:
「玉鼎醫師!!」

玉鼎倒在血泊中,胸口附近的衣服一片紅,男士們圍過來,有的人用衣服按住傷口,有的人抬高他的頭部。小姐夫人或是驚叫,或是在胸前劃十字,也有人驚慌地向外走,大廳裡亂成一團。
「老天!快叫醫生!」人群裡有人嚷道,於是幾個男士又衝了出去。眼尖的妲己,瞟到破碎的窗前,有個矮小的黑影一閃而過。
「那是……」妲己不禁打了個冷顫,
「是…是太公望──!!」
「什麼?」匆匆趕來的通天教主和愣在原地趙公明,一起瞪大了眼睛。
「我看到了!」妲己尖著嗓子叫嚷,
「那個小個子的狙擊手,準是太公望沒錯!他剛才還在窗戶那邊!」
「是太公望!是太公望!」
警察們聽見消息,精神為之一振。找了這麼久,都沒有太公望的下落,今天他總算現身了。趙公明坐鎮指揮,分派警力把莊園包圍起來。這時候,大廳的另一邊又傳來一聲驚叫──像銀鈴一樣響亮,壓過所有吵雜的聲音,直傳到每個人的耳朵。
大廳裡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到龍吉和天化站在樓梯間。龍吉面色慘白,剛才的尖叫就是從她嘴裡出來的。氣若游絲的玉鼎看到她下樓,勉勉強強地作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卻因為用力過猛而咳嗽起來,四周的人七手八腳地扶住他。
「……這是怎麼回事?」龍吉白著一張臉地問,
「醫師他…為什麼混身是血…?」
「天化!把她弄上樓去!」通天教主走到樓梯下,對著兩人大吼。從他的語氣聽來,好像龍吉是一樣東西而不是個人。
「這裡沒她的事,快帶她上去!」
天化半張著嘴,卻沒發出聲音,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卦了嚇一跳,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龍吉也沒有多說,慢慢地往下走。
「龍吉!」通天教主嚷道,
龍吉沒有回話,扶著木扶手一步步走下來,眾人沉默地讓開一條路。龍吉才剛踏到地面,身子晃了幾下,便倒了下去。通天教主一把攬住她。
「我早說過,她下來只是添麻煩!你還發什麼愣,快帶她上去!」通天教主仰頭對天化說,
「我…我沒事。」龍吉咬著下唇,顫抖著說,
「只是…看到那麼多血,有點……對不起。天化!」
天化應聲,匆匆忙忙地跑下樓梯,龍吉推開通天教主的手,搖搖晃晃地朝天化走去。
「我不舒服,請扶我上樓好嗎……?」


大約距離莊園一、兩個小山頭的地方,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山頂。王天君站在車旁,觀望著不遠處莊園的燈火,隱約還可以聽見喧鬧聲。騎警隊已經到了莊園門口,準備到附近巡視。
「這個地方還不安全,您趕快上車吧。」一人從車門口探出頭來,語氣緊張地對王天君說,一面對著車伕吆喝。
「知道了。」
王天君轉過身,往車子的方向走來。那人剛把頭縮回去,王天君忽然伸手掏了槍,對著那人連開兩槍。那人一聲不吭地跌出車外。
「──啊啊!!」
車伕見狀,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從座位上下來,轉身便跑。王天君從從容容地,往他的背後開槍,車伕狼狽地面朝下仆倒。王天君走上前,用腳踢了踢他的頭。

「哼……這樣就行了。狙擊失敗這種事,用不著你們替我宣傳。」
王天君一個人得意地笑了。他爬上車伕的坐位,一扯韁繩,車前的馬一聲長嘶,往前奔去,車子便消失在黑夜中。 

※ ※ ※※ ※※

紅繡曰:
飆太快,結果檔案太大了,嘖嘖~~下不為例。

先來點一般性的話題。話說敝人一路複習,發現在第二回被打得狗血淋頭,真想大笑……「在寫什麼奇怪的後記啊!自己討打。」或是「這樣的解釋根本自相矛盾嘛,呆子!」等等的想法紛紛產生,總之,紅繡實在不會解釋名詞,國中的注釋默寫,都讓改考卷的同學很苦惱,因為背不起來而自己瞎掰,老是出現似是而非的怪解釋。翎大人的詮釋實在太好啦,受吾人一拜~~

再來就是…呃…對不起,這時候還在說笑話。真想逃避這個話題~~殺第一個人了,南無~~紅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他(←知道是誰就好bb)可不是白死的。八成又有人要釘紅繡草人了,那…就釘吧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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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1個回的喔~~  by圓圈>


刮風下雨的颱風天
靜靜的看著很快就出現的第10回
覺得既幸福又感動
背景是類似法國大革命嗎
不知為何總想到許久以前看的紅花俠和最近看的音樂劇悲慘世界
死了1個人了 嗚嗚嗚
並不是特別喜歡他 但總有希望大家都活的好好的蠢願望
革命怎麼可能不死人……

PS
紅繡殿 可以給我你的E-MAIL嗎
我有曾經寫過的文想請您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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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蝴蝶10  by紅繡>


衝啊~~~要衝到哪去啊(哇哈哈bb)?
一年的份啊~~這是紅繡為自己訂的偉大計劃(或說恐怖計劃?)
如果能趕完,當然是老天保佑佛祖保庇囉,
楊大人也一起來幫紅繡祈禱吧~~~

紅繡的信箱向來就不是什麼秘密,
不過~~~指教?三思而後行啊!(圓圈大人回頭是岸~~!)
輕夢閣還有不少厲害的寫手啊,你怎麼不找他們~~~
要是「指教」之後變得跟紅繡一樣瘋瘋癲癲的怎麼辦^^bb~~~?
歹勢,圓圈大人第一個回的,結果吾卻這麼晚回,
抱歉抱歉,太久沒上網,不過紅繡可不是在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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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衝太快啦?  by楊>


紅繡大人,很開心你衝的很快,滿足了在下的心,但是…是不是衝太快了?剛看完十二回,再重頭看,好像真的少了點韻味…角色性格的設定上覺得有一點點不大一樣耶…(特別是楊戩)
這麼好的文章,慢慢趕,慢慢品味也不錯
我會為您祈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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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是不是....衝太快啦?  by紅繡>


衝太快^^bb……?「蝴蝶」的主要結構,事實上老早就完成了,所謂的「衝」,是紅繡在修稿,把自己的稿子一看再看(令人老眼昏花的工作)。雖然也會大殺大砍,理論上主軸是一口氣完成的,應該不會有「設定差異」的問題。至於當初為什麼這樣設定,在這裡說明一下,不過,因為不曉得楊大人指的「不一樣」在何處,紅繡只好依自己的觀點來猜測囉~~~

首先,如果要說最顯著的差別,從12回開始是一堆打殺場面,紅繡以為,人類野蠻的一面總是會在殺戮的時候呈現,毀滅別人同時也毀滅自己。處在這種氛圍下,性格的瘋狂和扭曲是可預見的,絕不可能跟平常待人處事的時候相同。即使是再怎麼清醒的人,在大環境的影響下,也難免不受到感染。許多在旁觀者眼中或許是不智、沒有善加考慮的魯莽行為,或是徒勞無功的垂死掙扎,卻是當事人唯一想得到的直覺反應。於是,在牽涉到紅繡的人性黑暗說之後,本文的可看性也越來越低^^lll……

再來想得到的原因,大概就是作者的問題了。紅繡很小心地在氣氛維持上努力(雖然不是很成功bb),避免突然下墜太多的自由落體情況,不過修稿的時候改前又改後,不小心就會把後段的低氣壓挾帶到前面來,加上過去一年歷經了許多事,風格也有些轉變(這點紅繡倒是早有自覺,雖然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似乎越寫越沉重lll~~~。之所以要「衝」,就是紅繡突然驚覺自己的文風一點一滴地在轉變,擔心文章前後不能統一,所以希望能在還沒改變太多的時候結束掉bb~~~。儘管有這層顧慮,把關還是有一定原則的,紅繡不會為了飆速度而犧牲品質,請楊大人放心。

說了那麼多不知所云的話,請原諒紅繡的拙劣口才(換作別人,一定能在一百字以內說明完畢^^bb~~),同時也會慎重地拿捏速度(事實上,開學之後想快也很難T_T)。不曉得楊大人能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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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是不是....衝太快啦?  by楊>


結構看的出來是老早就完成的,我很喜歡這個主軸,但是我是覺得人物角色的個性,氣氛好像整個不一樣,像是楊戩的個性…難道加入革命軍後就換張臉了嗎?或許是用字遣詞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吧!在一開始的楊戩說話口氣雖然個性設定是一樣的,但是在用字方面,我覺得紅繡大人之前寫的比較好@@到了後面,好像洩洪似的,詞語全衝了出來,我的感受是,楊戩似乎少了一點原有的貴族氣息與氣質。

十二回開始的打殺場面,我能夠接受紅繡大人的解釋,紅繡大人的思慮如此深…在下實在是佩服,可看性不會越來越低啦^^~只是普賢武吉化有點加深而已= ="

至於紅繡大人的所說的氣氛問題,我覺得氣氛是變了,不過紅繡大人可以不用緊急的在還沒改變太多之前結束掉^^"因為如果這樣一來的話,我覺得在閱讀文章上,由一篇轉到一篇的起伏感受,實在太不一樣了,不如一點一點的轉換風格或許會有不同的感受^^。我相信紅繡大人的文章品質~ 只是在下的一些拙見,請勿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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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是不是....衝太快啦?  by紅繡>

謝謝楊大人的提醒^^~~~見怪是絕對不會的,請放心。其實紅繡覺得自己蠻需要具體建議的,審稿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校對,最後都會到了感官麻木的境界,比較抓不出毛病(當然這是因人而異,有些傻瓜就是麻木得特別快^^bb~~)。

說起人物性格,紅繡以為人在遇到危急的時刻,都會有意想不到的舉動(口語一點就是「狗急跳牆」),這方面的想法也許跟楊大人不太一樣。

在「蝴蝶」的假說(←也就是錯誤率很高的設定)裡,楊戩是個封閉的人,外在的壓力像水庫的攔水閘一樣,硬生生地把溪水截斷,感情無法得到宣洩,太公望的出現,就像在水庫壁劃下一道裂痕,以後這個開口會越裂越大,最後終於塌陷,也許這就是楊大人所謂「衝」的感覺吧。不過,如果繼續前面的水庫比喻(對不起,又是很奇怪的比喻),當攔水閘陷落,溪流得到了自由,接著要面對的,就是因為禁錮太久、遭受突如其來的巨變,而引起的枯竭了,這是紅繡一貫的悲觀看法。

話又說回來,儘管寫的人悲觀,呈現的方式也可以有很多種,紅繡是努力地朝向輕鬆路線,只是最近有些偏了bb~~。總之,紅繡很感謝、也很歡迎別人的指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