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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煙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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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知道了瞳色為何而閃爍,是不是會減低思念?
若是知道了身影為何會不一,是不是會增添愁緒?

僅管如此,
你的瞳色依然是閃爍著紫色的光茫;
你的身影依然是屬於著清源的氣息…

我的思念,會因此而減低嗎?我的愁緒,會因此而增添嗎?

「得到了煢星之後,你要作些什麼?」
紅髮少年專注著凝視著青髮少年,眼底,滿是不捨。

「我還在考慮……」
青髮少年偏過身子,看向案前搖擺不定的燭光。他的心,也就像那忽明忽滅的燭火一般,隨著風而四處搖動……

「把你想要的明說出來,又有何妨?」
紅髮少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用手指彈了青髮少年的額頭一下。

「是嗎?」青髮少年壓下身子,把紅髮少年棲在懷中:
「那我要…你的未來……」

壹之八 未來

『小望,你有聽過醉煙閣歌鸝的傳說嗎?』
歌鸝?那是什麼……

『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太子邂逅了一名在酒館唱歌的姑娘,兩人因為長時間的相處,所以彼此萌生了愛意喔。』
真的嗎?那麼他們最後的結果怎麼樣?

『嗯…有人說歌鸝入宮過著幸福富裕的生活,也有人說太子與歌鸝出宮過著自由愜意的生活……小望,你覺得哪一種比較好呢?』

我覺得呀………

* ****

「唔……」
頸後的痛楚漸漸散去後,太公望慢慢的恢復自己的意識。
清源那傢伙…竟然這麼卑鄙,輸不起就對他下手……可惡!

其實,他並沒有要抓她的意思啊!他始終相信清源的為人,會對煢星下手一定是有她的理由;他方才不報官而選擇自己去找清源要回煢星,也只是想要知道她有什麼苦衷罷了……
而,就算她氣他吻她,也不需要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吧……
更何況,他又不是故意的……

「嗯…咦,我…我在哪裡啊……」
太公望緩緩的從床上坐起,看向房內的四周……
一股熟悉的感覺讓太公望感到安心,空氣中流動的是淡淡的芳香……
是清源的房間哪……哼,算那傢伙有良心,沒有把他丟棄在街頭……

「醒過來了嗎?」
忽然,房門打開的聲音吸引住太公望的注意力。
開門的,是一名青色長髮,身著墨綠長衫的少年……

「……你…你……」
太公望瞪大著眼珠看著眼前,面貌極似清源的少年…
「看來,你已經好多了……」楊戩對著驚訝的太公望一笑:「…四殿下。」

由於受到太大的刺激,使得太公望只能瞪大著眼珠看著眼前這個扮女亦嬌、扮男亦美的楊戩,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他有幾次都猜測著楊戩的身份,但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就是那個身為醉煙閣歌鸝,容貌讓人驚豔的『她』…竟然會是個男人!

回想起方才與他在驛館接吻的那一幕,太公望馬上紅透了一張臉;下意識的,他緊捉住床上的被褥…慌亂的神色立即在他清秀俊麗的臉龐上擴散開來。

「嚇著你了嗎?」楊戩緩緩的走近床畔,將手中的清茶遞給似乎正處在『警戒狀態』的太公望:「不要那麼緊張,我不會因為恢復原來的身份就會把你吃了。不過,如果你還是一時無法習慣的話,你大可把我當成『清源』來看,我不會介意的。」

「……」太公望看著楊戩的笑容,不禁也迷眩了起來……
曾經,那是屬於著『清源』的笑容…就算是從女人變成了男人,不過那股笑意卻是始終也沒有改變過的。其實仔細想想,『清源』這個名字,只不過是眼前少年的一個虛名罷了…而他真正在意、關心的,是這個名字背後的『存在』啊!
沉默了很久,太公望終於接過楊戩手中的茶。

「謝謝……」

看到太公望接過茶,楊戩安心的鬆了口氣。
為了怕他仍然還會對於這個突然的轉變無法適應,楊戩退離了床邊,在桌子旁找了張椅子坐下,靜靜的凝視著太公望喝茶的動作;一段時間過去了,兩人一直都沒有開口,房裡瀰漫著一股濃化不開的曖昧氣息……

「我還是無法理解……」楊戩對著太公望說:「你到底是從那一點看出來的?」
「其實,是你下意識的習慣吧!」
「我的習慣?」楊戩不解的問。
「嗯,在你偷完東西之後,是不是會回到現場去看一看呢?」太公望對著楊戩一笑,臉上紅潮未退。
「你怎麼會知道……!?」

「其實,在我懷疑你之後,曾把你我認識的點滴再重新回憶過一次,而在仔細整理過之後,我就在其中找到了共通點。首先,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醉煙慶之前,那個時候,我們是在李伸的宅邸外認識的,對吧?再來,就是在學士府外,你我又不期而遇;就是因為想到了這兩個共通點,所以我剛剛才會到邑姜公主的房門外,在那裡埋伏。一來是想證明我自己的推論是否有誤,二來的話……」太公望說著,慢慢的從床上起身:
「我想要親自得知,你盜煢星的原由。」

「是嗎?」楊戩笑著答話:「那麼關於我藏匿煢星的地方呢?」
「這個啊,我之前也懷疑過好幾個地方,但是讓我真正懷疑你藏在口中的……」
太公望說著,臉又不自覺的紅起來;看到太公望的這副窘樣,讓楊戩也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是你在跳舞的時候。」

「跳舞?」
「嗯,一般舞者在跳舞的時候不管舞速快或者是慢,他們都會偶爾張開口來呼吸一些不足的空氣;但是你在太乙的快速琴聲之下,就算跳得再怎麼喘,你都不曾張開口來換氣,因此我就猜想,這其中一定有些古怪……」
「…真的是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啊……」楊戩嘆了一口氣道:「那麼,你又為什麼想要親自知道我盜取煢星的原由呢?我或許只是一個想要追求刺激,或是貪圖煢星價值的惡賊罷了,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麼窮追猛打,不僅賠上了你寶貴的時間,還賠上了你的吻呢……」

「理由,很簡單…」太公望正視著楊戩的臉,誠摯地對他說:「因為,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很荒謬,是吧?但…自從我把你當成朋友看待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徹底的相信了你的人格。你雖然在酒樓賣唱,但是你的全身卻散發出一個歌妓不應該會有的傲然氣質,打從那個時候,我就一直不停的在猜想,你究竟是生長在一個怎麼樣的家庭中…」
「………」
「再來,一個若是只想要追求刺激的人,是不可能願意拉下尊嚴與身段,到一家酒樓裡去賣唱的;況且醉煙閣歌鸝的名號早在多年已前就紅透朝歌城,我無法想像一個男人在許多年前努力的在醉煙閣奠定了他的地位,為的就是在今日追求短短的刺激而已。至於,如果是一個非常在意煢星價值的盜賊,偷取到煢星之後,不用說,他一定會把它直接變賣到黑市去吧!而煢星僅管在十五年前頗享盛名,但對今日的人們而言只不過是一件早已過時的往事罷了。那麼真正見過煢星,而且能夠將它辨別出來的人不是專家中的專家,那麼就一定是煢星的主人了。你想,既然盜賊是專家的話,他會有可能將煢星藏在口中嗎?若是將煢星含在嘴裡,萬一出了什麼差錯而破壞了煢星最初的樣子,那他們豈不是因小失大?」

楊戩聽著太公望的推論,心中,百味雜陳……
你的眼神,永遠是那麼銳利……
永遠都可以……洞悉一切………

「……我之所以會把煢星藏在嘴裡的原因,」楊戩起了身,走向房間的角落。他低下身在櫃子的最深處翻了又翻,最後拿出了一個木製的盒子拿到了太公望的面前,「是因為我在乎的並不在世人對於它們所定下的價值;而是在於,它們對於我…以及我父親的存在意義……」

「……」
太公望沒有說話,他接過了楊戩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在揭開盒蓋的那一剎那,房內頓時散逸出六種奪人目光、炫人心智的絕美光輝…它們所發出的光芒,足以抵得過好幾盞燭光。這是太公望頭一次見識到,『七色煢星』的強烈魅力…他也可以了解到,為什麼當初那幫強盜會完全不顧僅管滅莊會是一件多麼危險而且耗費心力的事情,卻仍然執意要將煢星得到手的箇中原因了。這些煢星的光,妖豔的會蠱惑人心……輕則會迷失自我,重則將會為其蹈向毀滅之途…想必,當年的那幫強盜,就是無法自制而受到了這些煢星的引誘,而走向了飛蛾撲火一般的,無法回首的不歸路吧……

「我是十五年前,楊家莊滅莊血案的唯一倖存著……」楊戩試著以平淡的口吻倒述著一切,「我父親一生,就以造成這七顆煢星為他的最高榮耀;他花費了將近大半生的時間,努力的研製…為的,就是要向世人證明他的能力……而等到煢星造成了之後,不僅我父親覺得榮譽,就連全莊的上上下下也深深地與有榮焉。他,完成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本身的理想,更是我們全村的共同夢想……」

原本是那麼幸福、那麼快樂……卻在那一刻,完全破滅。
夢,有如碎了一地的玻璃……任人踐踏、漠視、置之不理……
而幸福,也亦如碎了一地的玻璃啊!

「那時的我就發誓,『只為復仇,只為楊家莊的人們,只為流散各地的煢星活』。我漫無目的的流浪了五年,最後被醉煙閣的妲己三姐妹給收留…我一開始就很清楚的告訴了她們我要找回煢星,以祭我父親以及楊家莊上下的強烈心願;而妲己在這時教了我一個方法,就是隱藏性別,躲在這間高官政要常常往來其中的醉煙閣裡一邊唱曲,一邊打探消息以便伺機而動……後來,就是你所知道的,擾亂朝歌城的『夜盜』,就這麼出現了。」

聽完楊戩的過去,太公望雙眉緊蹙,像是若有所思一般的嘆了口氣。
他輕輕地闔上盒蓋,將裝有煢星的木盒遞還給楊戩;而就在相遞的過程中,太公望在無意之間碰觸到了楊戩也伸過來的手……冰涼的指尖上,帶有一絲陳舊的薄繭;而在他柔順指結的相較之下,顯得十分突兀…是曾經吃過苦的證明吧…

這也難怪了,出身在製造奇珍異寶的玉石名家,從小所接觸到的就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粗活細活,手上會留有舊疤也是在所難免的;范仲淹在《岳陽樓記》裡曾經說過那些遷客騷人們因著見到岳陽樓的勝景陰晴而連帶著會有『覽物之情,得無異乎?』的感觸,那麼…在楊家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見到這個傷,他是不是也會想起當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莫名的心酸湧上太公望的心頭,讓他更加專注的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太公望無法想像…他究竟是以什麼心情,來成為醉煙閣的歌鸝呢?
這種情感的蘊藏,更加複雜化了太公望向來對於事情的敏銳度……
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什麼心情來和楊戩相處了……

想到這裡,太公望突然發現,
這次是他打從出娘胎以來,第一次感到不安、恐懼……
下意識的,他…想逃……
想逃離這個房間、想逃離這股香味;想逃離楊戩的注視、也想逃離自己已經不復冷靜的心。

於是,太公望很快的轉過身子,走到那扇早已被他爬得非常熟識的窗子旁,準備要翻身而下;看到太公望的這個動作,楊戩的不安也漸漸擴大……
「你不打算報官嗎?」
「……我只知道煢星是一名名為『清源』的女子所盜,其餘的我什麼也不知道,想報官也無從報起。」
太公望的態度已經表示的十分明確:他要放了自己一馬……
但是,他在意的並不是這件事情啊……

「四殿下……」楊戩從腰間掏出了一顆繫有水藍色流蘇的石頭交給了太公望:「這顆石子請你收下吧。就算是這段日子來,感謝你對我的照顧有加而贈的謝禮。」
「石子?」太公望不解的盯著石頭看,「這東西是作什麼用的?」
「……」楊戩淡淡一笑,「這個啊,我管不著。東西既然送了你,那麼掌握它未來命運的人就不會是我;隨你要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那,我就謝謝你了。嗯,還有…」太公望頓了頓,把一句咀嚼了好久的話終於吐了出來,「你現在,難道還希望我叫你『清源姑娘』嗎?」
聽出了句中含意的楊戩楞了楞,之後像是如釋重負般的說,

「我…叫作楊戩。」

*****

想念是什麼滋味?

自從太公望那晚知道了楊戩的身份之後,已經過了七天;這七天中,他一直把自己窩在平時最待不住的書房裡,抱頭沉思。而眼前雖然已經堆著聞仲所出的那如山一樣高的功課,他還是完全提不起勁來寫……

太公望必須承認。他的確是在想念楊戩……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這種感覺和之前他想念清源的時候,究竟有什麼不同?
他還記得,他以前也曾經在書房裡努力的把作業趕完,為的就只是去醉煙閣找清源下盤棋、聊聊天或是品一壺香茗;而現在他也在書房裡,但是,卻缺少了那股…想要趕緊完成作業好能去見楊戩一面的衝動……
為什麼?
明明比任何人都還想見到他的啊?但是,讓他裹足不前的原由,是什麼…?

太公望憶起了那晚那些在他手中的煢星…耀眼的光輝讓他記憶始終鮮明…
但是…楊戩的雙眼,會灼人…甚至,更勝於當時手中的煢星。接觸到他的眼神,會讓太公望不由自主的迷失自我…在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好像是那些受惑的盜匪,面對著楊戩的眼眸,他竟會對他……升起一絲想要獨占的欲望?

這個念頭一直不斷的侵蝕著太公望的心,使他開始困惑、煩躁……
於是,他逃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努力壓下自己想見到楊戩的衝動,只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幾乎已經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但是,皇宮可以關住太公望的人,卻無法束縛住太公望的心,他懷著滿腔的思念而無處發洩,只得日夜把玩著那晚楊戩所贈予他的石子。看著這些日子因在他不停把玩之下而開始日漸黑亮的石子,太公望無聲的笑了,

這就是睹物思情……吧?

普賢輕輕推開房門,見到了太公望的模樣,他也只能搖頭嘆息…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宮裡的那個活潑亂跳的四殿下好像是憑空消失了;而那個老愛和聞太師抬槓的四殿下也好像是失了魂一般,自早到晚都窩在自個兒的書房裡不說,眼前雖然堆著如山高的功課,但他仍然還是不為所動…在這七天裡他所作的那一千零一件事情,就是一直不停著看著那塊石頭……
理由呢?很簡單,普賢不用大腦想也知道:八九不離十是和清源有關。

看來這位柳夢梅還沒有夢醒啊,普賢苦笑,若是他再不去把太公望的任督二脈給打通的話,不知道那位現世版的杜麗娘還要在醉煙閣裡等他多久呢!

「小望。^_^」普賢走上前去。

*****

的確,這位現世的杜麗娘是在等待沒錯。

楊戩坐在茶几旁,一雙俊眉深鎖著;平時總是梳理成束的青絲,今日像是要宣洩久壓的情緒一般,一股腦兒的垂散在楊戩的肩上。

他太高估太公望的人格了…
他一直天真的以為,就算太公望知道了他的真實性別,也會像以前一般的把他當成朋友看待,不料,事與願違,他這樣的相信太公望,換來的又是什麼?
七天。是多麼漫長的日子?在這七個黑夜中,他不時的就會往窗外看,那怕是一個小小的風吹草動,也會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不過,他像小媳婦般望穿秋水的等待,結果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一次又一次的寒心……

原來,太公望也只不過是一個看上他美色的一個膚淺之輩罷了。
楊戩自嘲的笑了笑,這種情型他見多了。就算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但是楊戩也知道自己的外表本來就十分出眾,說是豔冠群芳也是不為過;也就因為如此,他自從當上歌鸝之後,身邊也不乏一些想要拈花惹草的五陵年少。但是,別說楊戩是個男人,就算他是一個女人,也絕對不會看上那些自命風流倜儻的花痴男人。所以,他一直不與那些對他不懷好意的富家少爺多交談過一句話…

但是,為什麼唯獨就對太公望特別呢?打從一開始的尷尬相識、他對自己的莫名敵意、天天來到醉煙閣報到以實行他的『報仇大計』,而後,冰釋成見,並且對自己先伸出手,表示友意……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楊戩不由自主的陷落……
太公望,他就像風,像一股讓人無法伸手捕捉的風……
而風,本應是溫柔和煦的啊!諷刺的是,此刻的他,是一個被風傷害的人。

本以為自己可以雲淡風輕的遺忘這一段『過去』,但是,不管他如何的說服自己,那種強烈的被背叛感卻怎麼也無法抹去…
他覺得心痛。
他雖然一直知道自己對太公望本來就抱有好感,但是楊戩從不奢望他也會對自己抱有相同的感覺;因為,感情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要雙方面的配合,若只是落花有意跟流水,而流水無意隨落花的話,再怎麼努力也只是枉然罷了……
只不過,難道連最最基本的友情,也無法持續嗎?

人常說,愛與恨只在於一線之間。那麼…友情和愛情是否也是這麼簡單?
對於太公望,他無法釐清愛與恨的思緒,也無法遺忘友情與愛情的感覺…
想起那個傳說,楊戩嘆了一口氣,瞳中的紫光也逐漸黯淡……

「楊戩,」太乙站在門外,伸手輕輕敲了楊戩的房門,「你在裡面嗎?」
「……嗯,你進來吧。」楊戩心不在焉的回話,眼神,還是看向窗外…
進了門的太乙看到了楊戩狼狽的模樣後,像是頗為無助的搖搖頭,
「今天四殿下還是沒有來嗎?」

楊戩並沒有回答,但是他那一張有如棄婦般的表情馬上就讓太乙知道了答案。
「…楊戩,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不過…」太乙說著,就坐在楊戩的身邊,
「我相信四殿下他並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就我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說得一點都不錯;連他這個外行人都已經瞧出這兩個人在想什麼了,為什麼就是這個正主兒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明白什麼?都已經七天沒有來了,你覺得這是代表什麼意思?」
楊戩頗不是滋味的挑著眉質問著太乙,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這時的口氣是多麼像一個久居深閨,夜夜引頸企盼夫君早日歸來的怨婦……

「代表什麼意思?」太乙努力壓下自己想要爆笑出聲的衝動,舉起雙手在楊戩的雙頰上拍了拍,「代表他也在苦惱啊。」
「苦惱?」
「是啊。或許,他也像你一樣有一堆散亂的心事需要處理,只不過他花的時間比你還要久罷了。你怎麼不擔心他,反而還怪起他了呢?」
「……」楊戩眼睛瞪著死大,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久久都吐不出一句話……
「楊戩,楊戩??」太乙在楊戩的眼前揮揮手,不料,下一刻楊戩的頭就重重的落在太乙的肩上;由於這股突來的衝突讓太乙猛然一震,身子差點就要跌到地上。

「喂!你還好吧?」太乙安慰似的拍拍楊戩的背,關心的詢問著他。從小每當楊戩心煩的時候就會這麼作,太乙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覺得好煩,被你這麼一說就更煩……先不要吵我,讓我想一下……」
「好好好…不吵你……」太乙馬上識相的閉起嘴,手也自然的放在楊戩的肩頭上,還不停的拍拍他的頭,就像一個哥哥在安慰受傷的弟弟一樣……

「碰───」
異樣的一個聲音打斷了房間之內的氣氛,楊戩和太乙皆不解地抬起了頭,看到的,卻是太公望一張驚訝而又不敢置信的臉……

「啊……四、四殿下………」太乙看到太公望之後,連忙用用力搥了楊戩的後腦勺一記,「我,我可以解釋………」怎麼每一次看見四殿下他都要和他解釋啊…
「……」太公望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也一臉驚訝的楊戩。
「四殿下……」

「………」太乙看了看太公望,又看了看楊戩,自知自已是個多餘的存在,便很識相的摸摸鼻子,落跑去也……
很快的,房內又再度恢復了寧靜。

「…你一直沒有來。」楊戩凝視著太公望,努力的壓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淡淡說道。
「…我在整理自己的情緒……」太公望的眼神中充滿著愧疚。

楊戩緩緩起身,走向太公望,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語氣中帶有著質問,但是,也挾帶著期盼……楊戩決定和自己賭一賭。
「我希望……能夠向你…確認一些東西……」
雖然是如同往常一般的口氣,但是很明顯的,太公望低下了頭,表情略顯羞澀…

「確認東西……」楊戩愣了愣,側首一看,發現太公望的腰上繫著之前他所贈的石子,並且,它在太公望的勤拭之下,彷彿就向是脫胎換骨了一樣,黑色的光芒略略的閃耀著……雖然不如煢星般的誘惑人,但是它的光芒卻帶給人一股溫柔的感受;比起煢星,他更加喜歡這種光輝……
「喂,喂,楊戩………?」

「四殿下,」楊戩嘴邊泛起一股笑意,「你現在…有空嗎?」
「嗯……幹什麼?」太公望不解地問。
楊戩只是輕輕竊笑,他執起太公望的手,把他拉到窗邊,
「趁現在天還沒黑,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