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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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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爭如不見
有情還似無情
相見莫道不見悲
有情更較無情難
--抽選改自《西江月》

14情懺人逝

周文王十五年九月初,京城朝歌。

「老爺,夫人!少爺他…少爺他回來啦!」微涼的初秋午後,太師府總管張奎的聲音在逽大的太師府宅第中此起彼落,來來往往的僕役丫環使一向安靜的太師府頓時像沸水開了鍋。

「戩兒…戩兒回來了?」早已接報了消息,正在前廳等待的朱氏喜形於色的問道,聲音也因愛子歸來的喜悅而有些顫抖,一旁的聞仲雖然還是一副嚴肅的神情,但眼中也突然增了些光彩。

在一群僕役丫環的簇擁下,楊戩一進前廳便依人子之禮向著聞仲和朱氏跪下:「爹、娘,孩兒回來了!」

「戩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快讓娘看看你……」朱氏連忙扶起楊戩,淚光流轉的雙眸中滿是喜悅。

「真是……你瞧瞧你,一陣子不見,又瘦了……」輕撫著楊戩的長髮和臉頰,朱氏的嘴裡不住念叨著,聲音已有些哽咽……

「妳呀……剛說好不哭的,好不容易戩兒回來了……」聞仲欣慰的拍了拍楊戩的肩膀,一向予人冰冷印象的唇角此時也上揚了幾分:「這一路上都還順利吧?」

「托爹娘的福,很順利。」見到了久違的爹娘,楊戩臉上也是掩不住的興奮。

「好,好,回來了就好……」

「少爺,你這一趟可去了整整大半年呢!夫人整天都在念著少爺……總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總管張奎在一旁笑著說。

「少爺少爺,杭州好不好玩啊……」話還沒說完,說話的人就被張奎賞了個爆栗。

「韋護!哪有人在少爺一回來就問這個問題的?」

「哈哈!韋護,你這性子還是沒變……」

這一天,太師府瀰漫著重逢的喜悅……

** ** ** ** **

當晚,楊戩正在房中看書時,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一個熟悉的沉穩語調:「戩兒!」

「爹!」聽見聞仲的聲音,楊戩很快的開了門,看見的是聞仲嚴肅但卻又帶了幾分慈愛的臉。

「這麼晚了,還不睡?」

「等一下就要睡了,倒是爹您怎麼這時還醒著,明天還要上朝呢!」邊說著,楊戩邊端了一杯茶送上。

啜了幾口熱茶,聞仲才開口說道:「你娘也是剛睡下呢!大概是看見你回來,太開心了…我看見你房中燈還亮著,就過來看看……」放下茶杯,聞仲又說:「今天飛虎那兒想必也是熱鬧的很,畢竟你和天化這一去就是大半年…」

「只不過姬發今晚可不好過了…大概會被皇上訓個半天吧?」楊戩笑著說。

因為知道楊戩、天化和姬發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對於楊戩直呼太子之名,聞仲也沒說什麼,只是牽了牽嘴角:「這次的任務很成功,憑這些證據,絕對能把呂岳那小子逮著了…你和天化在杭州,沒遇見什麼吧?」試探性的問道,聞仲還是很擔心在杭州的妲己曾對楊戩做出什麼不軌之事。

「……一切都很順利。」簡單的答了句,楊戩心中浮現的是妲己若有所謀的冶豔神情和深刻在腦海中的,那張梨花帶淚卻又無比堅決的清麗容顏……

--『我的父親,正是當年被聞仲下令滅族的文成王李耳!而我母親,正是殷朝末代皇帝紂王的親姐姐--龍吉公主!!』--
一句句如冰刃般狠戾的話語,和帶著悲憤及仇恨的碧眸在楊戩心底跳躍。

這時,突然傳入耳中的聞仲的聲音打斷了楊戩的沉思:「明天上午得了空,別忘了去向你飛虎伯父伯母他們請個安,下午還要進宮覲見皇上呢!別太晚睡,免得明天沒精神。」略帶公文式的叮嚀,其中包含了不易察覺的關愛。

「是,也請爹您早點兒安歇。」

聞仲點了點頭,起身就要回房,看著聞仲的背影,也不知是哪來的力量,楊戩出聲叫住了聞仲:「爹!」

「嗯?」回過頭,聞仲看見的是欲言又止的楊戩。

「……」低下頭,一時間楊戩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怎麼了?吞吞吐吐的,一點兒都不像你。」聞仲皺起眉頭說道。

「……爹,孩兒想問的是,關於十五年前的『殷周之易』……」聽到這幾個字,聞仲的身體輕震了一下。

轉過身,聞仲的凜然藍眼直直的對上了楊戩的清澈紫眸:「……戩兒,你在杭州真的沒碰上什麼?」

「……不,」楊戩搖了搖頭:「孩兒只是想問,爹!您…後悔過嗎?十五年前的那場戰爭……您後悔過嗎?」

閉上眼,聞仲靜靜的思考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輕吐出一句:
「戩兒,你真的長大了……我早該料到,總有一天,你會問我這個問題……」

睜開雙眼,聞仲慈愛的看著楊戩說:
「不悔,縱然我知道曾有許多無辜的人為此而死,甚至…是死在我的手上……我還是不悔。」

輕嘆了口氣,聞仲又說:「戩兒,在亂世中,『犧牲』是必要的,就算犧牲者往往都是無辜之人……早在我下定決心反殷時,我就知道我會為那些無辜犧牲的人痛苦一生,背負著那些人的血仇一輩子……但我仍然不悔,就算時光重來,就算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可能要為此付出代價,我的選擇還是一如既往。」堅定的語氣,凜然的眼神,訴說的是一生無悔的決心。

在那一瞬間,楊戩只覺得父親看起來似乎比平常還要蒼老了些……

「現在這些,對你來說可能還是太深了點……」

「不,爹,我懂。」急急的打斷了聞仲的話,楊戩的紫眸中有的是對父親的敬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矛盾。

楊戩眼中的複雜情緒並不能逃過聞仲的雙眼,但他沒說什麼,只是欣慰的笑了笑,拍拍楊戩的肩膀說:「早點兒歇著吧!」說完,便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一彎上弦倒掛夜空,末夏初秋的微風帶著幾絲涼意,凝視著如刃般的弦月好一陣子,聞仲才以輕悄不可聞的聲音自語說:「…若說我曾經悔過,也只有『她』了……」

--『師兄!』--

記憶中,褐髮血瞳的嬌俏身影在腦海中浮動……

「妲己……」

** ** ** ** **

第二天上午,待下朝後,楊戩和自己的伴讀韋護來到了武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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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戩哥哥!」一進大門,楊戩就和一個猛撲過來的小小身影撞個滿懷。

「天祥!好一陣子不見,又長大了不少!戩哥哥都快抱不動囉!」話雖如此說,楊戩還是把差不多已十歲的天祥抱起來轉了個大圈圈,逗得天祥又笑又叫的。

「這小子,知道今天你要來,從早上起就沒安份過。」天化在一旁爽朗的笑著:「喲!韋護,好久不見了!」

「天化少爺,你也好久不見啦!」戴了個連臉都遮個大半的大帽子的韋護也笑著向天化行了個禮。

「快進來吧!家父家母和邑姜都在裡面呢!」

** ** **

「楊戩拜見伯父、伯母。」

「快起來,都什麼身份,還見外吶?」和天化一樣爽朗的聲音,坐在主位上的黃飛虎早在楊戩膝沒著地之前就一把拉了起來。

黃飛虎雖身為武成王,但武將的豪爽性格和一臉的鬚渣倒添了幾分親近之感,再加上兩家的關係密切,楊戩也不拘泥於禮儀,乖乖的站了起來向黃飛虎和坐在一旁的賈氏行了個禮。

坐在黃飛虎身旁的賈氏輕笑了笑說:「大半年不見,身子骨又長了些,這一趟都還好吧?」輕柔的語聲中滿是關切之意。

「回伯母,都很好,有勞伯母掛心。」

賈氏點了點頭,歲月並沒留下什麼痕跡的清麗臉龐滿是溫柔的笑意,顰笑談吐間自然而然的散發出高貴淡雅的氣質,和一旁的黃飛虎形成明顯的對比,卻又互補般的相襯。

「楊戩,好久不見了。」坐在側座的一個年約十五的少女,此時也站起來盈盈然的斂袖頷首,向楊戩欠了欠身。

「邑姜……望?」面前的紫衣少女在一瞬間和記憶中的白影意外的重合,楊戩不由得吃驚的叫了出聲,好在聲音極低,沒有幾人聽見楊戩喊出的最後一個字,只有座上的賈氏微微蹙起了一雙月眉。

「楊戩?」

「……呃,沒想到半年不見,一時間倒認不出來了,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哪!」盡量用開玩笑的口氣掩飾,楊戩也一邊打量眼前的邑姜,一雙柳眉和盈然水瞳,還有眉宇間與尋常閨秀不一樣的堅毅和聰穎,的確和呂望有幾分相似,難道……

--『其餘全都……難逃此劫…就連甫出生的妹妹也……』--
不,不可能的。楊戩下意識的否決了這個想法,但心中的疑惑卻是不斷加深……

「楊戩,你這算是取笑還是稱讚呢?」邑姜帶著笑容回道,伶俐的雙眸彷若寒星似的注視著楊戩。

「哈哈!邑姜,妳別在楊戩一回來就問個讓他下不了台的問題嘛!要跟他辯,待會兒有的是時間。」天化拍了拍楊戩說,座上的黃飛虎聽了哈哈大笑,就連賈氏也抿著嘴笑個不停:「姜兒,妳大哥說的是,要是妳每次都這樣和楊戩說話,只怕他以後難得往咱們家走了。」

「娘,女兒只不過說一句話,怎麼妳和大哥就回了我三四句哪?」微慍的語氣,邑姜還故意皺起雙眉,與平時完全不同的小孩子神情逗得廳中眾人又是一陣笑。

但此時的楊戩心中只是想著,剛才的重合影像,真的只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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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麼說,今天邑姜也在那兒?」輕啜了一口熱茶,朱氏有些驚訝的問著坐在一旁的楊戩:「她今天不是要去宮中向皇后娘娘問安的嗎……」

放下手中茶杯,朱氏接著說:「皇后娘娘一向對邑姜那孩子很有好感,再加上她最近鳳體微恙,邑姜經常和你賈伯母進宮去陪娘娘說話解悶兒……」說到這兒,朱氏突然打住,頗具深意的打量著楊戩臉上的神情,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戩兒,娘問你……你覺得邑姜這孩子怎麼樣?」

「娘怎麼突然……」

「沒什麼,只是問問罷了,瞧你這孩子嚇得……」朱氏看著楊戩突然愣住的表情,不由得嫣然一笑。

「邑姜嗎……聰明伶俐,不讓鬚眉,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兒,孩兒一直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

「當妹妹嗎……這樣也好……」若有所思的沉吟著,朱氏的神情有些放心,卻也有些婉惜。

「娘?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戩兒,你今年已年屆十九,也是該成家的年紀了…我們家一向和武成王府走得近,你和邑姜也只差四歲,雖說沒什麼口頭或文字之約,但你爹和我,還有飛虎他們,早就將你們兩個牽在一處了……」

「娘!孩兒……」

「你別急,先聽娘說完吶!」又啜了一口茶,朱氏續道:「只不過,在今年年初,也就是在你和天化臨走前夕,因為邑姜年方及笄,又是將門之女,按規矩要進宮向皇后娘娘請安拜年,誰知道皇后娘娘一見邑姜就喜歡的不得了,似乎頗有意將邑姜聘為兒媳……」

聽到這兒,楊戩不由得鬆了口氣,看情形,朱氏並不是打算要幫自己成親,可是……

「可是……娘,邑姜的身份……」向來視若己妹的邑姜要被聘為皇太子妃,的確是件值得慶幸的事,然而,邑姜是賈氏於十五年前在大相國寺撿到的棄嬰,後來被黃飛虎和賈氏公開認作義女。這十五年來,黃飛虎和賈氏一直將她當作親女兒般的疼愛和教養,但她的身世仍不免遭人非議……

「是啊!現在就是卡在這兒…自從這件消息傳出後,許多有意攀皇親的大臣們就不停的對邑姜的身世做文章,尤其是那國師趙公明,哼!誰不知道他一直想將自己的三個妹妹嫁入宮中當娘娘,也不想想他那三個妹妹是怎麼個『國色天香』和『花容月貌』……」不滿的皺了皺眉,朱氏又說:「娘今天向你說這件事就是想問問你的看法,如果你對邑姜有意,就趁皇后娘娘還沒向皇上挑明前先去向武成王府下聘,皇上和娘娘開明大度,是不會說什麼的……」

「娘,孩兒真的是一直將邑姜當妹子看,絕無二心。」

「真是這樣,娘就放心了!雖說有點兒可惜,但畢竟邑姜那孩子無論是修養,學問,氣度都足以成為國母,再說除了她大概也沒人管得住太子殿下了,只不過……」朱氏饒具興味的笑說:「戩兒,你這麼急著撇清你和邑姜的關係,該不會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娘!」唉!娘的老毛病又來了……

「戩兒,你如果真有了心上人,直接告訴娘得了,只要對方家世清白,我和你爹絕不會老古板的說什麼當不當門對不對戶的……想當年啊,你爹和我也沒考慮過這些……」說到年輕時的一段風流史,朱氏的臉上不由得一陣飛紅,只叫她兒子楊戩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不過朱氏說的倒沒錯,她出身於關外,是某少數部族的酋長之女,在聞仲年輕時和他相識,而當時的聞仲已是殷朝的兵部尚書了,兩人的婚事在那時來說不但是門不當戶不對,更叫一票想嫁入尚書府的狐媚子扼腕。

楊戩不是不知道這些,但是,呂望的身份又豈是「清白」二字可言之?

剪不斷,理還亂……心中這思緒紛擾,又該如何排解?

窗外,隨風打轉的黃葉更增添了幾分初秋的淒涼。

望,還有兩年……還有兩年,我就能再次見到你了……

我此生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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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王十七年二月

「楊戩,聽說你要去杭州,是真的嗎?我們才剛從西域回來耶!」太師府中,天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著一臉悠閒的喝著茶的楊戩。

「嗯!後天就動身,我跟爹娘說要去探望舊友,他們也已經同意了。」

「……唉!我知道你急著想去見呂望,但也不是這種急法……」天化刻意壓低了聲音,畢竟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楊戩本人之外,也只有他和姬發而已。

「那……見到她後,你打算怎麼辦呢?把她接到京城來嗎?」

不發一言的放下杯子,楊戩臉上的嚴肅神情教天化乖乖閉上了嘴。

「……我自有打算。」好一陣子,楊戩的嘴中才迸出這麼一句話。

「……你啊,真是……」天化沒有再說下去,他不是不相信楊戩,但呂望說什麼都曾是青樓女子啊……聞仲伯父和伯母他們再怎麼開明只怕也開明不到這程度吧?

身為楊戩最要好的朋友,天化也只能默默祝福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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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杭州,草木吐新,鳥語花香,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相隔兩年重遊舊地,合該是歡喜興奮的心情如今卻多了幾分複雜的思緒……

興奮和惆悵,兩種極端的情緒反覆交疊成一句話:
望!我好想見你!

兩年不見,望過得如何呢?毫無事先知會的再次相逢,他想必是又驚又喜吧?他是不是仍像兩人初次見面時,輕依在樹影下,白衣赭髮,還有那凝於絕美之上的融雪笑顏,和碧綠潭底的水漾溫柔……

西冷橋,仍一如以往清寂的佇於西湖上,湖面的水氣氤氳成一片朦朧,和湖畔的人來人往形成了巧妙又相襯的對比。從西冷橋以東的天樂門出去數里就是兩年前曾留下短短十數日的回憶之地了……

憶及此,楊戩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縱馬往西冷橋奔去,然而,拐進天樂門後……

映入眼簾的,不是那處清幽的竹軒,而是……
……一片被火燃燼炙焦的殘窗破戶……
從牆角的幾棵新綠可看出,這場祝融之災並不是最近才發生的……

「……怎麼會…?」眼前的景象如同悶雷般,將腦袋打成一片空白…

「乖∼乖∼∼寶寶不哭哦∼∼」「嗚…嗚呃……」

突然間,一陣哄小孩的輕柔聲音夾著嬰孩的抽泣聲傳入楊戩耳中,頓時拉回了楊戩的思緒,想也沒想,楊戩一轉身便拉住了那正在拍哄小孩兒的婦人問道:「這裡…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住在這兒的人呢?都到哪兒去了?」

「…呃!公子!請您自重……」那名少婦被楊戩嚇壞了,只當他是什麼歹人,一手緊抱著懷中孩子,一手則是拼命揮動著欲甩開抓著自己的楊戩。

「……啊!對…對不起!我……」猛地放開了少婦的衣袖,楊戩才驚覺到自己的失態。

看著眼前逐漸冷靜下來的楊戩,少婦也吁了口氣,過一會兒才小小聲的開口道:「這位公子……」

抬頭看著眼前這位少婦,楊戩歉然的作了個揖:「對不起!方才是在下失態,多有得罪之處,請見諒!」

「敢問…公子您是到這兒尋親探友的嗎?」少婦微微斂袖說道。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心翼翼的問著,深怕答案會是自己最不想知道的……

微嘆了一口氣,少婦才有些無奈的說:「這裡啊……在大約一年前發生了一場大火,來勢洶洶,一夜之間就將這兒燒成一片灰燼了……」

「…什麼?!」

看著楊戩驚愕的神情,婦人的話頭頓了頓,又接下去說:「…起火原因誰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當時天乾物燥,又多草木,一個不小心火就起來了,再加上這附近少有人家,那時又是夜深,剛起火時誰也沒發現,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一個踉蹌,楊戩感到一陣暈眩,耳畔中迴響的只有婦人方才說完的話……

--『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已經晚了……』--

「…那……屋裡的人呢?」好一陣子,楊戩才勉強擠出了一句話,縱然這句話中已不帶任何希望……

又嘆了口氣,少婦搖了搖頭:「不知道啊!當時村坊居民們來救火時,誰也沒看見屋主在外面,等火滅後,卻也沒發現什麼,大概是在屋裡被……」說到這兒,看見楊戩的臉色唰地成了一片慘白,少婦連忙摀住了嘴。然而,未竟的話語不用說出口也早已表示明白了--『大概是在屋裡被活活燒死了吧?』--

許久許久,楊戩仍然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前的淒慘景象清清楚楚的映在楊戩的紫瞳中,與腦海中的記憶相重合,一幕幕的甜蜜,一張張的笑顏,一聲聲的話語……

--『…從今以後,我會為自己……也為你…活著。』--
為什麼……

--『…無論是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個人,在這西冷橋畔等著你。』--
不該是這樣的啊……

--『…無論是十年、二十年……』--
不可能的……

--『…總有一個人……』--
不……

--『在這西冷橋畔等著你。』--

「望--------!!!!!!」




背負了太多悲傷的流星
在我面前 悄悄殞落
因為
我已失去了你

《第一部 完》
《第二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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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完結感言(笑^^)

終於……終於打上了「完」這個字……(汗)

不過,短短十數回的第一部被我拖了一年,這也實在……
所以,經過這一年的磨練,我終於發現我的最大專長是---
「拖.稿」!!!(砰!磅!滋啦!!呃啊∼∼∼∼!!!←雨被丟雞蛋的聲音)

紅塵令是雨的處女作,在寫紅塵令第一部的一年中,雨真的學到了很多很多,無論是在寫作還是其他……最重要的是,雨藉由封神,藉由網路,藉由紅塵令,交到了很多漫畫上和寫作上的同好^^:一直以來負責整理,且不時幫雨打氣的墮天使站長,kaim女王大人^^、在紅塵令初期第一次寫長信來給雨鼓勵的夏實樣、長久以來和雨通信不斷,並幫紅塵令畫了好幾幅美美的插圖的小凝、對漫畫無比熱情的碧璃、和雨一樣喜歡看武俠的tear,和在現實生活中和雨感情很好的知己,JOJO^^等……還有許多曾寫信給雨的同好們,雨在此深深感謝(一鞠躬)。

那麼,大家,第二部再見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