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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連環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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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八月，跟楊戩打了十幾年仗的石山本願寺終於答應開城投降。雖然
在名義上，本願寺是因為服從天皇的調停、才會把本願寺在石山的據點交給
楊戩，但是實際上，交出石山本願寺、退入加賀，這跟投降其實已經沒有什
麼兩樣。為了勘查石山本願寺，楊戩特別帶著太公望等人一起到石山本願寺
那附近去。
負責接收石山本願寺的使者是元始天尊，一邊聽著元始天尊的報告，楊
戩無趣的打了個呵欠，
「元始天尊，你報告一些大概情形就好了，剩下的詳細情形我明天會去
看。」
「可是主公，如果不對石山本願寺先有點瞭解的話，明天不就很容易被
本願寺大人唬弄過去？」
「話是沒錯。」
不過我不想一直聽你在這邊滔滔不絕的對我說教，楊戩在心裡這麼想，
一旁的太公望正好捧著幅地圖走來，
「主公，這是石山本願寺的平面圖。」
「元始天尊，你過來一下，我對石山本願寺的地形結構有點興趣。」
「是。」
說著，元始天尊湊近地圖，一邊指著地圖開始向楊戩說明石山本願寺的
內部配置，幾乎同時，太公望察覺到：有人回來了，迅速走到隔壁的房間，
太公望開口：
「是廣成子嗎？還是赤精子？」
「少主，」
是赤精子的聲音，
「本願寺內部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
「我剛剛看到：一些本願寺的人開始囤積大量火藥在武器庫，會不會是
打算......」
「難道他們想把那裡炸掉嗎？」
太公望有點不安的想，由於本願寺最出名的就是槍兵，在本願寺的武器
庫裡頭，一定囤積了極大量的洋鎗跟火藥，（當時的洋鎗需要用火藥作為引
子。）揣揣不安的，太公望開口叫著屬下的名字：
「道德、道德，你在嗎？」
「少主。」
「根據你之前的調查，本願寺裡頭還有多少火藥庫存？」
「以一桶一斤來計算的話，我想至少還有一百桶以上。」
「那洋鎗呢？」
「......我不太清楚，不過保守估計，至少有個一千挺以上。」
這麼大量的火藥，萬一一口氣引爆的話，不用說武器庫，可能會把整個
石山本願寺都給炸掉也說不一定，太公望開始迅速的在心裡頭計算著，
「赤精子，廣成子人呢？」
「還在石山本願寺裡頭。」
「要廣成子跟所有暗樁立刻撤離，那裡現在太危險了。」
太公望說，一面起身，
「道德，你帶著楊森跟王魔去監視本願寺大人一行人，知道了嗎？」
「是，但是主要目標是誰？」
「......」
太公望開始努力的回憶著資料，根據資料，本願寺家對織田家的死硬派
並不多，打了十幾年的仗、蒙受了這麼多的損失，本願寺家大部分的主要武
將都已經贊成開城投降；但是還是有認為應該抗戰到底的人，其中最激烈的
一個就是本願寺家當主顯如的兒子教如，
「不論如何，都要好好的監視本願寺教如大人的行動，知道了嗎？」
太公望明快的做出決定，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說著，道德的聲音消失在黑暗中，紙門拉開，天化跟普賢的臉出現在那
兒，
「怎麼了嗎？」
「我實在很難想像：那麼頑強的本願寺竟然會投降......」
普賢說，
「的確，打了這麼十幾年，本願寺怎麼可能這麼乾脆的投降？」
天化也贊成普賢的意見，
「的確，根據暗樁傳來的報告，本願寺裡頭開始在武器庫集中大量的火
藥，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難道是想趁明天主公去勘查的時候，派人引燃火藥......」
普賢很自然的想到最可怕的結果，
「那我們該阻止明天主公親自入城嗎？」
「慢著，」
太公望阻止兩人，
「這次的受降儀式是元始天尊大人一手策劃的，要是臨時取消了，元始
天尊大人一定很沒有面子，先看看情勢怎麼樣再說吧。」
「......」

那天晚上，睡在楊戩身邊，太公望遲遲沒有睡意，是太熱了嗎？太公望
心想，身旁的楊戩突然開口：
「怎麼？睡不著？」
「不，有點事情......」
太公望含混的回答，
「在想什麼？明天可是受降儀式，不睡飽一點的話，臉上可是會帶著黑
眼圈。」
「我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打了十幾年的仗，本願寺竟會這麼簡單的就
答應投降，還要把石山本願寺交出來......」
「沒有力量了，當然就只能乾脆的認輸。」
楊戩說，聲音裡頭毫無睡意，
「在這種時代，在上位者沒有力量、又無法認清事實是一種罪惡。打也
打不過別人、卻還要橫挑強鄰，最後結果不是投降就是戰死；與戰死比較起
來，本願寺顯如不過是選了一條皆大歡喜的路罷了。」
「真的是皆大歡喜嗎？打了十幾年的仗，兩邊都死了這麼多人，現在卻
簡簡單單的用一篇天皇綸旨就解決了，這是為什麼？那些人的血不都白流了
嗎？」
「你真的以為天皇綸旨的效力這麼大嗎？在現在這個時代，就是天皇、
將軍，一切都比不過武力。沒有力量，就算是一萬篇天皇綸旨也沒有用，本
願寺顯如原本就打算投降，不過是藉著天皇綸旨找個下台階而已。」
「那那些戰死的人呢？難道他們就是一群被拿來犧牲的傻子而已嗎？」
「不，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就無法得到今天的成果，你懂嗎？」
「......懂歸懂，但是我還是......」
很突然的，外面傳來悶悶的聲音，是要下雨了嗎？太公望心想，卻遲遲
沒有聽到雨聲，外頭傳來一陣淡淡的焦味，
「怎麼回事？」
太公望直覺的覺得不對勁，跳了起身，太公望迅速的走向通往外頭的房
間，在外頭值夜的普賢跟天化都醒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有啊，我還以為是打雷......」
「是有點像雷聲，但是怎麼距離有點近了些？」
太公望的視線瞥向遮雨窗，窗上一片紅光，怎麼一回事？是外頭還在燒
篝火嗎？但是又不是在軍營、天色又已經這麼晚了，怎麼說也說不通啊！打
開遮雨窗，太公望看到了一幕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少、少主！本願寺、石山本願寺......」
幾乎就在同時，赤精子跟廣成子混亂的聲音從天井響起，
「著、著火了！」
天化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只見大火已經包圍了遠方的石山本願
寺，四面一片通紅，火柱沖天，連在這麼遠的這兒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廣成子！所有暗樁都安全撤離了嗎？」
太公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石山本願寺裡頭的幾十個暗樁，
「因為少主之前已經下令全體撤離，所以所有人都已經平安無事的撤出
來了......」
「幸好......」
太公望輕輕拍著胸口，背後，楊戩也走了出來，
「怎麼了？」
「主公，石山本願寺......起火了......」
普賢說，楊戩靠近窗邊，遠方的石山本願寺已經化為一片火海，
「可惡，竟然放火......」
「主公！」
「叫元始天尊來見我！」
看著面前氣沖沖的楊戩，太公望只能緊跟著楊戩，以免楊戩一時火大、
把元始天尊給殺了出氣，幾乎在同時，太公望察覺：天井上有人，
「誰？」
「少主，我是王魔。」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本願寺教如大人無視於顯如大人的命令，擅自放火燒毀石山本願寺；
目前石山本願寺的所有建築物已經陷入一片火海，無法搶救。」
「道德跟楊森呢？沒事吧？」
「兩人都還在監視本願寺家的人，我是特別來報告少主本願寺起火原因
的。」
「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接下來拜託你們了。」
「知道了。」

面對著元始天尊，楊戩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怒氣，
「光頭！你現在要怎麼解釋？明天就要受降了，竟然在今天發生這種事
情，現在可好，就是成功搶救回來，也不過剩下一個空殼子罷了，還有什麼
戰略價值？」
「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
元始天尊緊咬著下唇，事前就應該把本願寺家的人全部趕出石山本願寺
的，結果自己的一時疏忽，竟然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不必說城裡面儲藏的大
量彈藥、洋鎗，就連建築物也全部都燒光了，
「主公，現在責備元始天尊大人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先決定好如何處置
本願寺教如大人比較實際。」
「還有什麼好談的？我要把本願寺家的人殺了！」
「主公！在天皇的綸旨上寫得很清楚：『若汝等投降則得保全汝等之性
命』，現在我們怎麼可以片面毀約？」
元始天尊試著跟楊戩說明現在的局勢，
「先毀約的是他們！在和約上也寫得一清二楚，要無條件把石山本願寺
交給我織田家，結果呢？他們竟然選擇放火！」
「主公，這次放火是教如大人一人的意思，顯如大人並不知情啊！」
太公望也開始為顯如辯護，
「住口！」
「主公！這次這件事情，我說什麼都不能盲從主公。好不容易跟本願寺
家達成和解，這對各軍團也有決定性的好處；要是殺了本願寺家的人，只怕
全國的佛教勢力會一起起來反對織田家啊！」
「你以為我怕那些光頭和尚嗎？」
「主公，我不是認為主公怕那些光頭和尚，但是一旦又打起來，損失的
人力、物力都是難以估計的，在『天下布武』就要達成的現在，您又何苦延
長百姓們的痛苦？」
「太公望！你這是打算跟我唱反調到底嗎？」
「沒錯！要殺本願寺家的人，先殺了我再說！」
「......」
楊戩深吸了幾口氣，的確，太公望的話並沒有說錯。而且再怎麼說，楊
戩都是奉天皇的綸旨與本願寺家議和，現在本願寺家破壞和約，要是楊戩也
跟著破壞和約的話，一定會引起天皇的猜疑。但是再怎麼說，楊戩還是忍不
下這口氣，
「好，那你說我該作什麼？」
「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什麼！？」
「要是向本願寺家興師問罪，外頭一定又會說主公跋扈、拼命的壓迫弱
者；既然石山本願寺燒都燒了，不如就在原地蓋一座更好的城來代替吧！」
「你這麼說有什麼理由？」
「石山這個地方交通便利，不論是水運、陸運都很發達，加上離界（日
本商港名，當時與博多並稱兩大貿易都市。）又很近，要是在這裡築城，一
定可以控制全日本......」
「......」
楊戩沒有開口，元始天尊也說話了：
「主公，太公望說得沒錯。只要在這兒建城，不論是到四國、到九州都
會方便得多了，如果主公不介意的話，請把這個責任交給我吧！」
「......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派人去滅火。」
楊戩說，一面起身往自己的寢室走，
「光頭，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石山本願寺的大火撲滅，
不然你自己看著辦！」
「是！」
結果在元始天尊動用大量士兵滅火的情況下，在火起的第四天早晨，楊
戩終於如願看到石山本願寺的大火平息。騎在馬上，楊戩看著面前的斷垣殘
壁，
「這裡就是石山本願寺嗎？」
易守難攻、困擾了自己十幾年的巨城，竟然就因為這三天的大火而歸於
灰燼，一旁的太公望看著楊戩的表情，
「主公......」
「沒想到我執著了十幾年，所得的竟然不過是這樣的結局。」
「......」
「太公望，如果真照你說的，在這兒蓋了一座城的話，以後安土要交給
誰管理？」
「主公心裡頭該已經有腹案了，何必問我？」
「你覺得光頭怎麼樣？」
楊戩說出一個有點意料之外的人名，
「但是主公......」
之前元始天尊曾經自作主張的與敵人議和、又曾經因為一時疏忽而讓軒
猿頭子趁虛而入、甚至還逼反荒木村重，為什麼楊戩會想要讓元始天尊留守
安土城？
「我想過了，再怎麼說，光頭都是龍吉的表哥，對我也有很大的貢獻。
現在中國地方給了猴子，四國給了信孝，（信長的四子）九州給了長秀，把
近江給光頭也不算過份。」
「主公......」
「怎麼樣？你覺得如何？」
「我想不到可以反對的理由。」
太公望只能用笑臉回應楊戩。

回到安土城，太公望一直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是過了幾天，織田
家內部突然傳出爆炸性的消息，
「什麼！？主公要放逐佐久間信盛、林通勝跟安藤守就等人！？」
佐久間信盛也是織田家的軍團長級人物，之前一直負責攻擊本願寺，不
過連續攻擊了多年卻未竟全功；至於林通勝，雖說已經很多年沒有站在戰場
前線，但是也算是織田家的老牌重臣；而安藤守就是「美濃三人眾」之一，
在楊戩攻擊美濃的時候，安藤守就的倒戈給了齋藤龍興（當時美濃的當主，
濃姬哥哥的兒子，要叫信長姑丈。）一記致命的打擊，撇開這件事情不提，
安藤守就可還是前兩年才剛過世的紂王的岳父。結果楊戩竟然要放逐這三名
重臣......
帶來消息的天化也是一臉詫異，聽了這個消息，太公望陷入沈思，
「太公望，你怎麼想？我跟普賢想破了頭，就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到底主公為什麼要挑在這個時候放逐他們幾個、而且用的罪名還實在是有夠
牽強的......」
佐久間信盛跟林通勝被放逐的原因是「企圖擁護名護屋謀反」，名護屋
指的就是楊戩的親生弟弟織田信行，這已經是一件二十三年前的往事了，最
後楊戩親手斬掉心懷不軌的弟弟。但是事隔二十三年，楊戩竟然舊事重提、
然後以此為理由的放逐了家裡頭的重臣......
至於安藤守就，他的罪狀則是「私通武田信玄，意圖將武田信玄引入美
濃」，雖說比信行事件來得晚，卻也是十年前的舊事：當時眼看著武田信玄
就要上洛，連土行孫都被逼到退守岡崎城，不安的安藤守就便私下跟武田家
有所接觸，同意在武田家兵臨城下時做為內應。
雖說都是謀反未遂，但是楊戩卻是記恨了這麼多年，然後選擇在這個時
候爆發出來，再怎麼說都不合理。而且最令家臣不安的是：幾乎所有重臣都
或多或少有這方面的前科：
要說意圖廢楊戩立信行，當年柴田勝家也曾經是信行派的一員；而且再
說說元始天尊，逼反荒木村重、讓上杉軒猿得以潛入安土城，雖說不是故意
的，卻也可能成為元始天尊的致命傷；最認真的太乙也曾經擅自引兵返回長
濱、結果導致織田家不得不撤軍、苦吞下一場敗仗，要是楊戩認真的想追究
起來，太乙也得人頭落地。
最重要的，在楊戩丟給他們的罪狀書裡頭寫著一句話：「吾忍憤二十餘
載，及至天下終見平定。」換句話說，現在天下未定，所以楊戩可以容忍這
些屬下；但是只要天下一平定，以前犯過錯的人都得小心自己的項上人頭不
保。在這樣的氣氛下，織田家顯得沈重而詭異，大家都陰沈沈的。
「太公望，你覺得主公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宣布放逐他們？」
「我想......主公不過是想淘汰一些家臣罷了吧？」
「淘汰？」
「雖然說有點殘酷，但是在這種時候，佐久間大人、林大人跟安藤大人
都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為了攻擊本願寺，佐久間大人花了五年、好不容
易打下本願寺，但是在本願寺滅亡之後，佐久間大人已經沒有能發展的地方
了。至於林大人，他的確是把尾張經營得很好，但是在家臣如雲的現在，林
大人的能力已經不是那麼突出、卻坐享如此之高的俸祿，也怪不得主公會找
他開刀。至於安藤大人，女婿也死了、年紀也大了、才能又不特別出眾，主
公當然會選擇放逐他。」
「但是這也未免太薄情寡義了一點吧？」
「沒有法子，織田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小的地方豪族，管理上也已
經不能再採用原本的溫情主義。為了讓新加入的人才出頭，不得不淘汰一些
沒有才能的舊面孔，這是一定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話，只會讓家中人心惶惶，反而會讓大家不信任主公。」
普賢說，太公望搖搖頭，
「我也沒有辦法，畢竟我只是個小姓，沒有權力過問這種最高決策層的
事情。」
「......以主公的性子，我很擔心，我怕總有一天，主公會不會又遇到
謀反......」
普賢說，天化用力的拍了拍普賢的肩膀，
「安心吧，主公的運氣一向很好。你沒看見嗎？武田信玄上洛的時候，
天下人不都說主公一定會被打倒？結果武田信玄猝死，主公不也挺過來了？
還有，之前上杉謙信要上洛，不也是在上洛途中病死？放心吧，主公的運氣
這麼好，不會碰上這種事情的。」
「但願真是如此......」
太公望說。

這天下午，太公望正坐在楊戩身邊替楊戩磨墨，看著忙著為自己磨墨的
太公望，楊戩突然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放逐了佐久間等人的事情吧？」
太公望輕輕點頭代表同意，
「猜得出我為什麼要放逐他們嗎？」
「因為他們對現在的主公而言，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太公望說，一面注視著楊戩，楊戩搖了搖頭，
「不，你猜錯了。」
「那、那是為了什麼？」
「因為對這個時代而言，他們都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楊戩說，一面看著面前的太公望，
「人既然活著，就必須隨著時代成長，而不能永遠只會緬懷舊日時光；
對佐渡（指林通勝）他們而言，舊的秩序永遠大於新的秩序，這個時代已經
不需要那種舊秩序了。」
「......」
好嚴苛的評論，太公望一邊停下磨墨的手，
「但是要建立新的秩序需要力量、需要......」
「強烈的意志、自信與魅力，所以他們已經被這個時代淘汰了。」
楊戩說，一面靜靜的放下手中的筆，
「拒絕與時代成長的人不是毀滅、就是整天只能緬懷光榮的過去；一個
忘恩負義的人或許令人不齒，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或許這種人才是最適合
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也說不定。」
「因為忘恩負義的人才是最有創新能力的人嗎？」
「或許吧，畢竟不會緬懷過去的人，才不會整天拿光榮的過去來安慰自
己、告訴自己自己曾經一度那麼樣的風光，才會讓人有進步的原動力。」
楊戩說，一面看著面前的太公望，
「你呢？你是哪種人？」
「......如果我處在佐久間大人的地位的話，我恐怕早就被主公給流放
了吧？」
太公望巧妙的回答了楊戩的問題，楊戩笑了笑，
「所以你自認你是那種忠心耿耿的人物？」
「難道主公覺得我不是嗎？」
「不，我只是覺得很諷刺，為什麼光頭可以調教出你這種學生。」
楊戩的口氣裡隱含著一絲挖苦、諷刺與自嘲，
「老師？為什麼？」
「光頭正是這種『忘恩負義』的最好代表，卻偏偏教出了你這種實心眼
的學生，真不知該說他教得好還是差。」
「......」
想起了紂王的遺言、伏羲的評語，太公望只是靜靜的再度為楊戩磨起墨
來，
「不過太公望，」
楊戩話鋒一轉，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太公望身上，
「我不希望你對我太忠誠。」
「啊？為什麼？」
「因為就是我死了，你也要繼續活下去。」
楊戩的表情極為嚴肅，
「你還年輕、而且你是個人才，如果我沒能完成我的志願就倒下的話，
你一定要代替我繼續我的遺志、布武天下，知道了嗎？」
「......我怎麼可能有那種能力代替主公呢？」
「不要妄自菲薄。」
楊戩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太公望，光影微妙的在兩人間流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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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頭，太公望站直了身子，一邊走出浴室。坐在床沿，
太公望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梳理起頭髮，驀然，太公望放下手中的梳子，
蘭丸，你還在吧？
「什麼事情？」
我終於想通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了。
「？」
我從未見過你跟董賢一同出現過。
「那又如何？」
你很耿耿於懷吧？
「耿耿......於懷？」
對董賢的存在......
「......」
是不是？
「我怎能不在意呢？畢竟主公如此的寵我，只是為了彌補當年『劉欣』
與『董賢』之間的遺憾，我怎能......不在意呢？」
信長真的喜歡過你嗎？還是他從一開始就一直把你當成董賢的替身？
「......我也不知道。」
其實我看得出來：信長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太公望，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個笨蛋，徹頭徹尾的笨蛋。」
笨蛋？為什麼這麼說自己？
「我奪走了歸蝶夫人跟阿鍋夫人的丈夫、奪走了利家大人的初戀情人，
但是事實上，我什麼也沒得到過。」
......你怎麼這麼說？我不認為信長對你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沒有說謊。」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太公望，你對『背叛』的定義是什麼？」
背叛？
「嗯，背叛。」
那你的定義是什麼？
「......」
蘭丸？
「你知道嗎？我曾經一度非常非常的討厭主公，討厭得不可自拔......」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信長嗎？
「......對一個男人而言，最大的侮辱是什麼？」
我不知道。
「......我受不了他明明看著我、抱著我，嘴裡頭喊的卻是另一個人的
名字......」
怎麼會！
「你嚐過那種滋味嗎？被人擁抱的時候，耳邊聽得到的卻是另一個陌生
的名字，有誰知道我有多痛苦？」
所以你說你的人生比董賢快樂、卻不如董賢幸福嗎？
「在表面上，我永遠都是那麼樣的無謂；但是實際上，我不過是個跳樑
小丑，沒有人看得見我心裡頭的那些眼淚。我所能做的，只有把我的辛酸往
肚子裡吞，永遠讓大家看到我無憂無慮的那一面......」
蘭丸......
很難想像：一向笑容滿面的蘭丸竟會說出如此哀痛的話語，不知道該怎
麼安慰蘭丸，太公望只能保持沈默。
《待續》

《作者無責任發言》
石山本願寺事件發生在天正八年，當時本願寺全毀，信長則下令在本願
寺原址建城。根據當時所留下來的草圖，信長打算建的這座新城比安土城更
大更威風，可惜的是：在這座城落成之前，信長就死在本能寺了。而之後，
這座城就被秀吉接續建完，也就是秀吉後來的居城大阪城。但是秀吉所建的
大阪城也在後來的大阪冬之陣和夏之陣焚燬，現在所存的大阪城是日後重建
的。（鋼筋水泥建築喔！）
紫陽 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