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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櫻之魂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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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實和幻象,只是夢與意識裡模糊的分界。
  就猶如心中滿溢的渴望,
  卻只能乘著一片飛羽,
  隨著命運飄落,決定。

  也許執掌,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  *  *  *  *

  「乍看之下……好像沒有什麼,不過……」

  由於拒絕再去找趙公明那位滿口胡言的色情狂(作:這是從何說起呀?^^b),也怕維納斯的糾纏的太公望,此時正坐著四不,剛剛才從西邊林子繞了一圈回來。早上十點多的陽光正發揮熱力,散發出一股溫暖乾燥、教人昏然欲睡的柔和拂照;西林口的小溪邊畔種了幾株桂花,清雅的花香盈盈纖繞,嵐霽水晴,幾朵早花已經空落,些許嬌柔的面容依然完好,枕在泥上的姿態彷彿只是酣睡罷了。遠遠看起來,像從天上灑了一地的金星,在已經疏落的蕭蕭之中,顯得格外潔白美麗。

  沒聽到主人接下來說了什麼,四不也不甚在意,只是接口道:「對呀主人……我也覺得有一點怪怪的耶!雖然我不太會說,不過,這林子裡的某種……某種東西,好像和桃源鄉的其他地方不太一樣……」皺著眉頭,四不象一副傷透了腦筋的模樣,很努力地想要說出自己的感覺。

  「嗯哼……四不,你也發現了嗎?這裡的確有一點和桃源鄉的其他地方不同,不過也就是因為這裡是桃源鄉,所以這一點應該沒有什麼奇怪才對呀……還有在空間連結上好像也不太對勁……」聲音逐漸低落,最後幾乎流於喃喃自語。

  「主人,你到底在說什麼?人家聽不懂也聽不到啦!」再度聽不到主人的自言自語,四不終於不滿地抗議道。

  「噢,我沒有說什麼。四不,我們再看一遍吧,也許遺漏了什麼也不一定。」

  「嗯……可是人家有一點不明白耶,為什麼你要自己一個人來,而不找楊戩先生一起呢?平常你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而且不管做什麼事都要硬拉楊戩先生作陪,今天卻這麼難得起了個大早一個人特地來調查……」

  「那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又把一堆資料丟給他歸檔,那堆東西就算是他,也要弄很久才能睡覺吧,那傢伙這方面就是這麼死腦筋……如果這件事再交給他就太不人道啦!」

  太公望不甚認真地說完,抬首看天,微微吐出氣息,這才續道:「而且……不曉得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他對這件事似乎……在害怕什麼的樣子……」

  「害怕?為什麼?」看不到主人的表情,四不像只是好奇地追問下去。

  「我也不知道。」太公望聳聳肩。「總之,找看看吧。既然邑姜說這裡可能會發生變亂……不管就哪一方面——於情、於理,也該有點結論出來才對,否則豈不是白來了這一趟。」

  「嗚嗚∼∼主人,你總算想做點事了……我還以為自從上次那件殺人案後,你就打算一直居功白吃白喝下去呢!尤其打從和楊戩先生認識以後,你就一直吃他們的、喝他們的……害我和武吉看到韋護先生都覺得不好意思……」

  難得(?)見到主人生出負責任的態度,四不幾乎感動極了。

  「是呀。」對於四不的感動,太公望心不在焉地應道,只是居高臨下,注意著林子裡、具有變亂可能性的蛛絲馬跡。這座林子裡幾乎可說是個安靜而和平的世界,如果最明顯和桃源鄉其他村落不同的地方,就是充滿了不具人跡的、生命自然所帶來的、與天地悠然循環、隨著呼吸起伏的新鮮氣息,以及不需費力就會鬆弛坦然的氛圍。彷彿這裡天生就有的一種……與俗世隔絕的感覺,比初到桃源鄉時更為強烈。

  這樣的地方對他而言可說是極端熟悉的,但仔細感受卻又有些難以察覺的一點細微的不同——雖然沒有人跡的那種氣味,但所能看到的、異常的痕跡,諸如腳印或者樹根……都是『人』所遺留下來的。據邑姜說,西林因為某種原因,桃源鄉的其他人民很少進入;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這些足跡就不尋常了……因為從觀察的結果,似乎是『居民』留下的。而,從到這附近開始,太公望都不曾看到任何一個人。

  而如果再比較的話,和真正的野地荒山卻又不同……沒有那麼陰濕野蠻沒錯,卻也並非那麼……純粹。

  即使如此,為什麼邑姜會說這裡會發生變亂呢?卻又不肯爽快地說出原因,倒好像……在刻意隱瞞他什麼似的……和趙公明的刻意隱瞞……卻又不一樣……

  還有楊戩對這件事的態度……也是……

  目前所見、知道內情的三個人,表現出來卻又是三種態度……即使已有了初步的直覺,他又該隨著那一個人的態度猜測、決定下一步?就算是賭,也未免顯得太過……刁難了!

  看來最麻煩的並非問題的解決,而是各懷異心的隱瞞。

  另外兩個人也就算了,他總有辦法旁敲側擊得到原因。只有楊戩……

  「不過主人……昨天楊戩先生是怎麼回事呀?為什麼跟你打完架(作:小四你還以為是在打架嗎?^^;;)後就一直不肯正對著你講話?而且臉一直是紅的,好像在生氣的樣子……是不是主人你昨天欺負楊戩先生了?」四不像忍不住把從昨天就想開口的問題問出:雖然就身高來說,楊戩先生比主人高了約莫一個頭;但是他知道得很清楚,依主人的個性只有欺負人的份,除非要比力氣,否則很少有人能夠耍詐無賴勝過他的;尤其楊戩先生一向又是相當溫柔的人,總是被主人吃得死死的……唉∼∼

  所以一定是主人欺負了楊戩先生,讓他生氣了……單純的四不如是推斷,而且對自己跟了這樣的一個人當主人感到萬分地無奈。

  「我哪有欺負他?那純屬一個意外而已……而且四不,我們不是在打架啦!」太公望皺皺眉頭,彷彿不太願意談到這件事。

  「不是打架?那主人是……是偷吃了楊戩先生的東西了嗎?」沒有聽出太公望話中的規避意味,四不象只是從平常的經驗猜測可能性。(作:這算猜對了嗎?bb)

  「我說了是意外嘛,也不是偷吃東西……」難得被靈獸問得想不出話應付,正支唔之間,太公望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一群浣衣女子走近,憑著一股莫名的直覺和反應,也不向四不招呼一聲……

  「妳們好!」

  才剛發出聲音,整個人就從半空中往下跳……然後跌了個狗吃屎。

  「啊啊……主人你好丟臉……」也忘了剛才的話題,四不只能含淚靠近著這位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人,企圖要把他拉起來。

  「四不閉嘴!」努力要拂弄滿臉的塵土和碰到石頭樹根流出來的鮮血,太公望嚷叫道,彷彿這樣就能挽回劣勢。「我只是不小心的而已!」

  「我只知道你每次耍這一套沒有一次是成功的……T T」四不已經放棄了和太公望爭辯。「主人你還好吧?我看還是先回去讓武吉或楊戩先生幫你包紮一下好了……」

  「呀……小弟弟你還好吧?」

  那群浣衣女子們不知何時已經聚集過來,半是好奇半是關心地打量眼前狼狽的一人一獸:「需要我們幫忙嗎?」

  「我的主人受傷了……T_T」

  「噢……還好,只是小小的擦傷而已,我們有帶傷藥來……呀呀,沒有那麼嚴重啦。^^」一位和氣的婦人在太公望的哀叫聲中審視後道,好一會,她好奇地補上一句:「不過,你們兩個小孩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呃……我的主人已經二十歲了……」這時候的四不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命苦。

  唉!還是應該有普賢先生或楊戩先生在旁邊才對的呀!

  「嗚∼∼從早上就為了辦事還沒休息過……請問妳們能不能讓我進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呢?」太公望可憐兮兮地開口道,大眼睛眨呀眨的,算準了自己受到女性的呵疼(作:為何是呵疼而不是青睞? 望:妳很囉嗦耶!這兩者有差多少嗎? 作:我覺得差很多呀……^^;; 四:因為從以前到現在的小姐們不明事理,都把主人當作可愛的小弟弟……=_=;; 作:原來如此,可以了解……^^b 望:四不你給我閉嘴!筋),預備以此達到調查的目的。

  奇異的是,那群女眷雖然沒有排斥反對之意,卻互相對看著,彷彿有著什麼共同的默契般。好一會,其中有一位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就讓他進來吧!」

*  *  *  *  *

  進入林子深處,方才感受到的差異性就愈加明顯……雖然強烈而陌生,卻也不討厭──反而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很稀微的,在一向清明的記憶裡淺淺迸射,卻不足以成為清晰的形塊,以供辨識。

  既模糊又彷彿有理路的思緒令太公望有些微的懊惱──他不喜歡這種朦朧的感覺;尤其這份感覺給他的預感,還有在解開之後,似乎……就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會因此而改變的歧異。

  到底是什麼?

  「咦?太公望,很痛嗎?看你的臉色有點可怕噢。」親善的婦人半蹲在他腿前,正在用草藥搗糊的泥敷上傷口,抬起頭來微微笑道。雖然似乎沒有惡意,卻清楚地感覺得到幾分……空疏。就像正在他膚上的藥泥一樣,明明是包覆著,卻感受到陣陣涼意。

  這種感覺也很熟悉……

  「嗯……我在想,妳們是什麼人。」突然決定不再拐彎,太公望單刀直入地開口問道。

  「你不知道這裡的居民,就跑到這裡來調查嗎?」婦人仍舊輕柔道,敷藥的手卻明顯地動了一下。「……新任裁判長。」

  太公望露出了笑容。「妳確實知道我是誰。那,我為什麼來,妳也猜得到吧?先告訴妳,我現在什麼狀況,都不了解。」

  「……不是還有一位嗎?他……不肯說?」把最後一塊傷口敷上藥後,婦人站了起來微笑道,那笑容,一時令太公望產生一種……分不清是在自嘲,還是在嘲人的……錯覺。

  「這件事和楊戩……有什麼關係?」太公望佯裝無知道。

  「……如果那個人覺得沒關係,那就沒關係吧。」這次清楚分明地,嘲弄的感覺更加擴大。「告訴你也無妨……這裡是個邊緣地帶。」

  「邊緣地帶?」

  「沒錯。」婦人淺笑,眼神卻變得冷冽。「我們也是在邊緣……『人』和『妖怪』之間的,『生物』噢。」

  「為什麼妳們會願意出來,讓我看到呢?」太公望的表情不變地道,一面一針見血地直陳關鍵,彷彿這樣的事實並沒有撼動他般的沉靜。

  「……不知道。」婦人似乎有幾分訝異,隨即和緩了臉色:「畢竟四不象在我們手上不是嗎?沒想到你會自投羅網,還是早就打算了要犧牲自己的靈獸,甚至……你?」

  屋外,四不和小孩子玩樂的聲音,在倏然降下的音度裡,清楚分明地傳送了過來。好一會,這層薄膜立即被太公望含笑輕鬆的聲音刺破了。

  「那也未嘗不可噢。^^」

  噗哧一聲,婦人驀然笑了出來,眼底的冷意卻未減半分。

  「那,就當作交換條件吧。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斟酌告訴你一些。」

  太公望亦還以一個頑皮的、幾乎讓人放鬆戒心的笑容,心底則大大吐了口氣。

*  *  *  *  *

  「主人……你和那位太太,到底說了些什麼啊?」出來時已是入夜,明月銀潔似霜,星點削亮,好風如水,在林子裡顯得清幽極了。眼見著自主人出來後就不發一語,四不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一向稚圓的音質在風中格外澄軟。

  「相當……糟糕的事吧。」幾乎半仰躺在四不的背上,慢吞吞的,太公望看著滿天星斗,輕聲道。

  直覺是對了,卻對情況少有幫助……只因這是永遠難以改變的……

  另一個事實。

  「四不,你對妖怪……有什麼看法呢?」太公望突然問道。

  「妖怪?為什麼主人你要問這個?」

  「別管我問的理由,告訴我就是了嘛。」

  「……可憐吧。我覺得他們很可憐呢。」

  「可憐?為什麼?」

  「主人你忘了嗎?以前……小少爺和董事長,還有蘇小姐……都一直拿妖怪做實驗哪,在外面也一直被輕視,被虐待……像實驗室裡不是有一個研究者,把一個小妖改造成人造人,到死的時候我看到他,都一直一直在哭呢。」

  「你說的是呂岳和馬元嗎?那,只是冰山一角喔。」輕輕地閉上眼,太公望似乎想把湧入記憶裡的畫面驅除。「而且,被拿來做實驗的,也有人類……像馬元,他原來是人,不是妖怪噢。」

  「什麼!!?馬元原來是個人類嗎?」四不驚叫出聲。

  「嗯。」輕輕哼了一聲,太公望不自覺地用手撫住腹部。「他原來是人還是妖怪,很重要嗎?」

  「呃?」不明白主人的意思是什麼,四不困惑地道:「可是……如果原本是人類卻被弄成這樣子……太可憐啦。」

  「呵……四不,也許像你這樣子單純,會比較……幸福。」細微的喘息聲從口鼻裡逸出,太公望的臉逐漸脹紅了起來。

  「主人……別說人家聽不懂的話啦。」四不不滿地道,卻好半天不見回應。「主人?你怎麼了?」感覺到些許不對勁,四不的音調也摻雜了幾分驚慌:「你的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不是……好像是……『週期』到了。」苦笑著低低地說,太公望努力維持著意識清醒。「沒關係,快點送我回去吧,我……好累……」才剛說完,重心一歪,整個細瘦的身子就從四不的背上滑落下來。

  「主人?主人?」面對著突然不省人事的太公望,四不剎時駭得大叫出聲。

(待續)

後記

  最近好生多災多難……小說進入瓶頸難破,好不容易寫了一半又不小心刪掉……T_T反正刪了,乾脆重新設定結構,結果結構設好了,寫好的原稿反而因此一改再改,怎樣都定不了案……

  害我好想虐待人……/>__<\(天音:妳……||||||||||)
                             BY 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