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棄了。
落英繽紛
桃花瓣一直凋零一直盛開。
永遠開放的桃花。
不,
這些是只停留於一瞬.停留於春色一瞬的桃花。
無所謂放不放棄的,邑姜……嘗試用著合理的口吻說理。
你放棄了,女孩轉過頭,直視他:在你放棄的一瞬間,你就輸了。
落英繽紛
女孩清澄的藍眼正對著神色灰敗的少年:你放棄了……你不再認為他對你是真心真意的……
不、不是…!
我對他是……
他對我也是……也是……
無力跪倒在地。
哥哥呀,邑姜憐憫中帶有深深的哀傷:
(死生契闊)
假如你是真的要得到白石郎--……櫻唇啟齒:
(邑姜,與我偕老吧。執子之手,二公子將自已的手包在胸膛裡,溫暖熱血。)
那麼,我就助你。
(與子成說,等妳成說。)
對不起……閉上了眼……在心裡道歉:對不起……
邑姜不能與二公子執手偕老了……。
※
桃花雨(九)
※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扉頁插畫:身著書生.山鬼打扮,唱著戲曲的帝辛與妲己)
耶?
紅髮少女進門時,發現門外有一個客人。
身著綠裳,撐著古褐油傘,臉色蒼白的呂邑姜。
邑姜!?
紅髮少女又驚又喜,喜孜孜的牽起邑姜,開心道:邑姜邑姜--我總算是找著妳了。
蟬玉…鄧姑娘。綠裳少女一笑:多謝妳來尋我…但是…
--我不打算回去了。
那?妳以後要怎麼辦呢?蟬玉問道,她其實也沒說要硬逼朋友回去那個家的打算。只要見到朋友平安,她就安心了。
邑姜一笑:我啊…
要去見楊公子,然後、將望哥哥託付於他。
望哥哥?蟬玉一呆,這當口,邑姜已經踏入宅中,前行。
等一下、等一下、邑姜。
紅髮少女追著遠走的綠裳少女:戩哥、戩哥有崑崙掌門人了啦!不可能會喜歡呂望的啦、喂!妳聽到了沒有!?
※
--桃花郎婉拒了天之手。
光明右使依然穿著欽使官服:你認為--他為何依然流落於江湖之間?
姜某不知。
是嗎?原來…這故事並不是這樣結局的啊……。
對了,蟬玉說了件很奇怪的事。光明右使優雅緩道:
因為她那時很生氣著急,所以我也聽不太清楚…一件椿事,好像是從桃花郎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名叫呂望的少年而開始的。
呂望…?
--姜大俠,我有個哥哥。
最後見到綠裳少女時,她的話語:
--我有二公子、我有望哥哥,可是,我的望哥哥卻是什麼都沒有…
望--呂望?
普賢。
小望師兄?
通知周二公子。
叫他去桃花郎那裡去尋邑姜。
※
邑姜--
起身,只見得到紅髮少女跌坐在眼前。
你…是誰啊…
鄧姑娘…妳沒事吧?邑姜--
紅髮打掉他的手,回神尖叫--你、你到底是誰啊!?邑姜去哪了?我明明、我明明要照顧的是邑姜啊!
邑姜變成了呂望…那有這種事!?蟬玉感到一陣顫抖,是面對超乎常理之事的戰慄。
呂望拂著被打紅的手,一笑:沒錯。
我是說,我就是邑姜。
!?
※
推開門,桃花繽紛--
光明右使操琴曰: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邑姜在哪?
一枝帶花桃枝直柢咽喉。
黑眸水波不興:邑姜在哪?
冰藍眸對上黑眸:你就是姜望?
就是--楊公子一心念之的人嗎?
是,你就是呂望吧?
猶如照著水上的倒影般…,紅髮白衣少年與黑髮黑衣青年兩兩相對著,不敢置信--
邑姜--
深情真切的叫喚,紅衣公子出場了。
等一等……周二公子……後頭跟著的是藍髮藍衣的戀人。
邑姜邑姜--
唔……!?
邑姜……?是邑姜的心跳聲…妳還是捨不得那位公子的啊…那何苦將這肉身給我……傻女孩。
呂望捂著心口,淒楚一笑:
傻女孩……我也是……
傻瓜一個。
聽普賢真人說邑姜在這那--姜大俠--
她在。姜望看向呂望,此時,呂望抬頭了:
楊公子……
呂、呂賢弟……?楊戩不知所措的看向呂望與姜望,惑於兩人的相像,也惑於情勢的詭異:呂姑娘呢?
楊公子,你一直是喜歡著姜望的吧。無視當事人存在,呂望語氣平靜的述說:你一直很喜歡他,喜歡到你自已也害怕的地步不是?
……!?
不……
別再說了!楊戩打斷:現在說這些又有何干呢?我都已經--
對上姜望黑眸,困惑別開。我都已經說了這樣傷害他的話了--
果然……垂下失望的眼:存有一絲希望的自已,是不是太痴心了些?
楊公子不是不希望在下,而是……楊公子喜歡輕鬆快樂的談感情。
自已剛好是很適合的人選。
但是,我想這件事不應該是這樣而已……我要的,也不只是這樣。
楊公子。直視那雙困惑掙扎的紫色眼睛:謝謝。你讓我做了一場很美好的夢。
喂……紅衣公子吶吶開口:邑姜呢?我聽普賢真人說……
周二公子,呂望開口:假如你真的喜歡邑姜,就應該能找著她吧。
風起,桃花舞。
!?
就在這失去注意力的一剎那間--
消失了……姜望喃語。
人面只今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依舊啊依舊啊…笑道春風無晴也多情。
噹噹錚錚,光明右使笑著下了結尾。
二公子,姜望看向周二少爺: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不過……抬起頭:也許邑姜在那裡!
跑了。
獨留兩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喂!你別走!楊戩拉住姜望手腕:到底、呂賢弟他是--!?
跟你沒干係。掙脫。
怎麼沒干係!?楊戩發起脾氣:不可能沒有干係!
我、我……這不是你的事!?楊戩難過低下頭:這不是你的事?為什麼從不告訴我?你是認為我不夠格知道你的事嗎?
楊……?
姜望伸手,他還懂得伸手,
摸到了楊戩的淚。
※
山徑險境,騎馬不過。
紅衣公子下了馬,
就是這裡了吧…
當初撿到她的深鬱之森。
書生打扮的戲子唱著: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美麗的山鬼,披著薜荔佩帶女蘿,眉目含笑清甜,我愛慕著她的美好…
哀愁的楚歌,在畫舫中傳唱著,在和樂的江南之行中,成為帝的笑聲。
伯邑,這就是你家鄉的民歌嗎?
身旁的俊美貴公子答道:是的,是古歌,早前祭神的答唱的樂曲,以饗山神的神祭戲。
美人,帝轉向身旁的絕世美女:據說,此地曾有一位與妳一般美麗哀怨的山神呢…
妾身曉得(心)美人嬌滴滴的答道:那個山神,大家叫她為……
山鬼。
美人與紅衣公子的答案。
(我撿到了一個鬼。她是楚歌中.一直在等待著我的美麗山鬼。)
此時,美麗的山鬼身穿華麗宮裝,遮著花扇出場,起舞唱道:
乘赤豹兮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我駕著山獸,乘坐香木做的車子,石蘭花、杜衡桂…採香花送戀人了我心願。
(她並沒有以花草為衣,香草為佩飾。她身著男裝,亂兮兮的昏迷著。)
(但是,)
(卻有桃花花瓣,在盛夏之時,飄落。)
裝扮的異常華麗,其實不適合在山上行走的書生與仙女背對移走著台步:
仙女: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但我在竹林深處終不見天,路途艱難獨自來遲了見不到你啊…(書生附唱:路險難兮獨後來獨後來…)
仙女做出高處不勝寒樣: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我孤獨的站在高山山上巔,雲彩在我腳邊連綿,深山古林白日幽暗,雲雨變幻多端…(書生附唱:東風飄兮東風飄兮神靈雨…)
呼、呼……山險迢迢。難。
坐下,
我在幹嘛啊……
不禁懷疑自已的痴愚。
但是,現在就只有直覺可靠了吧!
反正我這個人好像一直運氣很好……嘴裡嘀咕著,一邊往山裡行去。
路險難兮獨後來獨後來呀……
※
邑姜老是說她有個哥哥。一個跟她年齡相近,很親近的哥哥。蟬玉扳著手指,一邊壓抑著不安述說:但是在我賭輸當她婢女的那段期間,我一直沒見過…
因為,邑姜出現,她的「哥哥」就不可能出現。姜望尋思:那麼,造成「呂望」現身的原因到底是……?
兩人相見時,那種怪異莫名的親近之感…以及…他強提著精神向楊戩說著分別之詞的時候…
咚
咚…
心跳不止。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想起…他也曾強抑想哭的心情,說著容易發覺的謊言。
傷人,也傷己。
※
她只想當個好孩子。
邑姜,快快學習一切女孩子該做的事,這樣就可嫁個好人家喔。溫柔督促她做女紅、習字、練琴的母親。
但是,過了不久,她知道這樣還不夠。在母親死後。
妳要聰明一點啊!然後,代替母親的聲音的,是個年紀比稍微大一點的少年。
只有乖乖的做家事是不夠的吧,如果妳是正房生或許這樣就可以了吧?小妾所生,而且媽媽又死了,將來大概也是一生勞碌吧!
妳學習算術,經商吧!少年這樣說道。
所以,她偷偷跟著家裡的管事學如何理家。
不過十三歲,大家都稱讚她聰敏過人。
嗯,就算一生勞碌也沒關係,找個人,跟他一塊做做營生,生一堆孩子也很好啊!
然後……
喂……?
她在哭。
她與少年的第一次見面。
望…哥哥。
怎麼啦,邑姜…?為什麼,我能看見妳了?
他想扶她起來,她推開。
帶我走!
帶我離開這裡!
吶喊。
少年聽見了.遠方傳來的聲音:
邑姜啊,城東的李爺打算娶妳做第七偏房呢,熱切的嬤嬤聲音。
本來嘛,妳雖是偏房所生,但是妳很能幹,老爺捨不得妳嫁給尋常人家,硬是給妳找了一個那麼好的大戶人家呢!
呆住。
老爺?爹爹?
一個她自小到及笠,都只是遠遠見過,不曾和她好好說過話、或摸她頭的人……
決定了她要嫁給歲數大了她三倍不止的老人!?
……原來如此…了然於心。
帶我走!
去哪?
去哪都好!
那麼……少年聲音遲疑:就算我們「交換」也無所謂?
點頭,
好吧……
隨著少年無力的嘆息.她逃走了。
到了中段了,
仙女哀愁:留靈脩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我要讓你留下忘卻返鄉的路,要不然人老了誰還認為我美呀?
※
然後,忘卻歸路,迷失在桃花源中。
直到,一名男子發現了她.他的妹妹。
然後呢?
然後……
少女身上的時間開始轉了…往更白雲深處、更高更險的山澗中--
※
這個山鬼,有可能等到心愛的公子嗎?天問。
受天之寵愛的貴公子答:吾帝呀,我認為是有可能的…
哦?
吾帝,臣有一名胞弟…
(我就是…)
他就是…
(愛上了。)
愛上了一名彷彿是山鬼臨世,從山裡撿來的高貴女孩。
(她一直在等我,這次我不再遲疑,我要見她,不畏路途艱險,我--)
我撿到了她。
(他撿到了他的桃夭)
不做書生打扮的青年在幽深竹林裡發現了穿著素布衣裳的.他的山鬼。
後記:
唔,本篇出乎意料的寫了很多東西,與原本架構相差甚遠。
不過看看,唔,其實寫的人事物,是蟲對封神一直不變的理想。
感嘆。
為了寫出與自已同步率達到100%的小說,蟲嘗試了很多、非常多了。
不過總是繞回去了,其實自已是一直沒長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