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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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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到。雖然自己曾經有這種希冀 …. 卻從不奢望從楊戩口中親口說。就算在夢中排練過千百次,一遇到還是讓人不知所措。

太公望也只好僵硬的繼續抱著楊戩,既不敢忘情的緊擁楊戩,也不敢放鬆力道,就深怕楊戩突然抬頭發現自己的紅成一片的欣喜。不管怎麼做都不好,帶著一點點的不相信,喃喃開口「我 .. 也喜歡你啊。」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不知怎麼的 … 楊戩猶豫了。他想抓住太公望,所以不能告訴他他的過去,因為他無法承擔結果。如果不告訴他,他是不是也就會一直不離開他了?

楊戩內心的脆弱太公望知道很多,彷彿瞭解又不甚完全。楊戩對他,似乎有一段距離,那是只有惡夢驚醒時才會消失的距離。太公望想跨過它,卻不得其門而入,想呵護他卻找不到重心,這讓太公望感覺蠻挫敗的。

或許他祇是需要一個人陪他而已。而那個人是不是他可能其實是無所謂的 … 一想到就覺得悲哀,想起楊戩第一次在他懷裡睡著的模樣,那還真是可 …. 啊啊啊啊,想哪去了….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 他只是想藉著他得到一些依靠而已。至於誰讓他依靠根本不重要。所以問他:為什麼讓我抱?

因為他累了…

所以我抱他。因為他累了,所以 … 讓我抱他。於是他在我懷中沉沉睡去,直到被我拐騙回家。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讓他再孤單。自己是體驗過的,就算跟普賢再好,但兩人本來就不一樣,普賢自小就有爸媽哥哥疼愛,何謂孤單,他是不懂的。

所以一看到楊戩,彷彿是一個不太一樣的過去 … 在實質上似乎還是一樣的,所以想藏在懷裡好好呵護,不希望他獨自一人 .. 想陪著他 …

於是,發展成另一種 … 感情。意外嗎?好像也沒有,就像意料中的,自然而然的接受喜歡楊戩的事實。所以開始想知道楊戩的感覺,卻沒回應。有時真的讓他灰心的想放棄 … 只是一想到楊戩若是落在別人手裡,跟別人卿卿我我,一股就算奮鬥11次的勁就會無止息的湧出 ….

真可怕的鬥志哪 …

因此在他身邊,如果可以,他想永遠。想告訴自己楊戩需要他,起碼難過的時候會想到他。在惡夢中醒來後,會安心的抓緊太公望,接著再度入睡,這是除了他別人沒有的特權,只有他能讓楊戩露出真心笑容 ..

只是,他真的能如此相信嗎?

楊戩死的時候,沒有留戀的。他曾想到他嗎?他想過有人會為他傷心嗎?他有想到 … 喜歡他的自己嗎?過去真的讓楊戩如此?那他不問了。楊戩害怕告訴任何人,所以逃掉?那他願意為楊戩守著他想隱藏秘密的秘密 … 永遠不去追問。

記得曾經自己當玩笑的話:死了算了。而他的回答叫我害怕,急忙的想解釋,卻被他打斷,一記苦笑,或許 …. 在那時候就該知道的,他不重視自己。

所以死亡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他大概以為死了就全消失了吧 .. 可是,刻在心上的是抹殺不掉的,當腦袋一歸於白 .. 所有心緒所繫,都是那一抹藍。

於是祈禱著,希冀著 … 求你回我身邊。

如果真的是為我回來,多好?我現在抱著的你,為我醒來的嗎?或許是,因為你告訴我你喜歡我,說不定在差點丟命的睡夢中,讓你感覺到的吧 …?

算了,知不知道重要嗎 … 我只想要你而已。


「我小時候,兩歲的時候吧 ….」楊戩的聲音在太公望左後方響起,語氣淡淡的開口,太公望大概知道楊戩想說什麼 … 既然想說了,他就聽。想哭了,他就抱他。之所以一直維持這種姿勢,最大的原因或許是不用被注視著,又能清楚感覺他的內心感受吧 …..

是不是兩歲,他記不清了… 就是在很小的時候就對了「媽媽離開了爸爸 .. 也丟下了我,移情別戀了。」

「我對媽媽是沒有記憶的,可是我卻知道爸爸的憤怒。記得那天好像是雨天,爸爸和她吵了一架,爸爸抓著我,不讓她帶走我 … 我已經忘記她的樣子了,只知道她對我說了對不起後,奪門而出。從此就再也 …. 不,至少在她死前 .. 我見過。」


「從那天起,爸爸變了。他整天失魂落魄,對我愛理不理,進而厭惡我 .. 痛恨我,常問我一些話 … 至於問什麼 … 我忘了,畢竟當時太小。直到某天,爸爸突然要我殺人。七歲吧?拿著刀捅了鄰居。」

楊戩停下,想著太公望。聽了….. 沒任何反應嗎?

『抱歉,請跟我回警局。』


『不是大人?還難不成是那小孩啊?』

『有可能!』

『哈哈哈哈 .. 你少說這種不好笑的笑話好不好!小妹妹,妳會殺人嗎?』

『殺人 …..?』裝無知。

『你看吧,她連殺人是怎麼回事都不曉得!』

『這 ..』

『你看也知道好嗎,她沒被殺就不錯囉。哪能殺人啊 ..』

「就因為年紀小,技巧不好,警察找到家裡來。爸爸是有不在場證明的,接著就屬我嫌疑最大,只是他們一看我天真無邪的模樣,說什麼也不會相信這孩子會做出這種事,於是鄰居的死成了件無頭公案。」

用美麗欺騙人心嗎 …..

「可是從此,爸爸喜歡對我笑了。那是我所希望的,於是爸爸要我殺誰 … 我就會去殺誰 …… 很可惡對吧 … 只為了這麼個無聊理由而殺人 ….」

『你做的很好啊。』

討厭他了嗎?想推開他了嗎?想遠離他了嗎?連說話都不屑了嗎?

在強掩失措的鎮靜後,楊戩開始怕了。假如太公望真的這麼做,他該坦然接受的,並且,不准哭!強忍著顫抖,楊戩不敢將全身重量依著太公望,因為付出越多所受的傷越重。因此希望保持距離,起碼分開時不會難堪。

他已經做好太公望推開他的準備了。只是一種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的恐懼,讓他無措,擔心受怕。擔心他還能聽到哪裡 …

若是他後悔,他一定會體諒 … 一定 …

暮然,太公望的手從楊戩背部輕劃下去,讓楊戩不禁心裡一震。太公望反覆的,是摸楊戩那頭漂亮藍髮,就像撫著寵物要牠入睡一樣,輕輕柔柔的順下,不停的,要楊戩安心,那並不是陌生人啊。

望 …

「直到爸爸 …. 要我殺『最後一個』。也就是我媽媽 …. 當她生命結束後,我只想早點離開,回到家,爸爸被我的叫喚縮瑟了… 他以前都是很開心我回來的
……… 直到他轉身 … 問 .. 我真的 … 殺了她 ……?」

「我回答 …. 可是他卻像是發狂似的不斷問我相同問題 ….. 」

『你殺了她?』

『你真的 …… 殺了她?』

『你真的殺了她!』

是的 ….

『你不知道嗎?』

『你所殺的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後來 ….. 我才知道 …. 爸爸至始至終愛的都是她 …

我只是他 … 報復的工具 ….. 因為我是她親生兒子 … 他就是要慘劇發生 ….

但在得知她的死訊後 ….. 他卻後悔了…..

他想要她活著 ….. 只是為時 … 已晚 …..」


『你根本不該存在在這世上!你應該消失!消失!!』

『給你母親陪葬吧!』

「所以 …. 所以 … 他要為她報仇 …. 殺了我 … 為她 ….」

楊戩乍然停下,因為太公望不再撫摸的動作。使楊戩怕的噤聲,太公望沒讓楊戩擔心太久,一把縮緊,讓楊戩毫無空隙的只能將身體緊貼著他。完全的零距離,讓楊戩詫然。緊緊被太公望擁著,恍若他真的會被殺掉,恍若他真的會消失,恍若他真的 …. 會失去他。

「害怕的話,就別說了。」太公望的聲音是無比的憐惜。

望 …..

「會不會討厭我了….?」

「我最喜歡戩了。」太公望馬上否決掉楊戩的問題,抓著楊戩用力往前一倒,側身抱著楊戩,從這方向,他就能看到楊戩的所有表情了「聽懂了嗎?我說,我最喜歡你了。」

「……….」窩在太公望懷裡,老實說,第一次那麼彆扭。

「所以你若是死了,我會難過。」


心猛然一震,有些開心很多抱歉。

對不起 ……. 楊戩將臉埋進太公望懷裡,又立刻被太公望硬抬起「很喜歡你,不代表會讓你亂來,生命是很脆弱的,不能拿來開玩笑,你知道嗎 … 在得知你居然願意被殺死的時候 … 我的感覺?」

「……」

「被輕視的感覺並不好受啊 ..」太公望撥著楊戩額前的頭髮,看著望著自己的那雙美麗紫眸,順著眼輕輕將楊戩頸上的藍髮撩至胸前「尤其是被你輕視。」太公望放掉手中的頭髮,觸著楊戩胸口的繃帶「誰想殺你說不在意是騙人的,讓我不高興的是你的默默接受。」

故意輕壓傷口,讓楊戩稍感痛覺的皺眉低嗚「你以為死了能得到什麼嗎?解脫?仇恨?痛苦?也不想想你就會失去 …… 或者 … 你根本就覺得你沒什麼好失去的?」


「怎麼會沒有 ……」楊戩抬頭瞪太公望一眼,用眼神打斷他的話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要是沒有,我早死了。」

是 … 嗎?

「喔?是什麼讓你如此的?」雖然有把握是自己,也覺得除了自己,『應該』是不會有別人才對 ….. 嗯,應該吧!

「秘密。」

「喂 ………」

楊戩笑了,為了這微笑,太公望定會永遠誓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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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事情還多著,楊戩的過去倒不急於一刻完結。他們有很多時間,慢慢說也沒關係 …… 至少有一天,太公望會聽他全部說完。

現在,是參加楊戩父親的喪禮,以及帶楊戩回家。

對於爸爸的死,楊戩似乎很傷心,卻又彷彿有些釋懷 … 喪禮沒什麼人,就原始天尊,楊戩,太公望。原始天尊就是當初從通天教主救下楊戩的,對於這點太公望倒蠻感謝的 … 不過他才不會因此乖一點咧 …

楊戩沒哭,通天教主從沒愛過他,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告別 … 甚至在他自殺前還一心一意的殺掉自己 …. 該恨嗎?

現在才想到還有這個名詞 … 對,他不知道恨他,所以從沒恨過 … 現在想恨也枉然了。那,愛嗎?似乎也沒有,記得的好像只有恐懼吧?

他到底怕不怕死呢?害怕被爸爸殺掉 … 卻在被殺的剎那接受了。因為 ….. 無法承受,想解脫,頓時發現死亡比受傷不可怕。受傷,會使你感到痛苦 .. 可死亡就不同了,死就死了,沒有知覺。有的不過是倒下前的幾個破碎影像罷了…

接著,看不見傷口。

直到心覺得開始隱隱刺痛,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死,會思考、會說話 … 該感謝上帝嗎?或許應該吧 … 或許又因人而異。假如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死了,讓他再活過來是沒有意義的。相反的,什麼都有的人復活就有意義了嗎?

事實卻又不是那樣,所謂因人而異,異的似乎不該是本身,而是外界。一無所有不是由自己認定的,那是別人給的 …. 就像一個人的價值,有無永遠是由世界所決定的。

對,自己一無所有,是在開始。但也有些不是實質的東西漸漸歸於他所有 … 雖然那不是自己的 … 有些矛盾是吧,他說不清。對某個人而言,他是最特別的,那就夠他活在世上的理由了。

「戩,在想什麼?」

「嗯?」偏過頭望著太公望,示意他沒聽到。若是為太公望而活 …. 怎樣呢?

「我說 ….. 快到家了。」



「這是找您的零錢。」

叮咚 ∼

「小望?」

「我回來囉。」

對 … 這個讓他覺悟的根源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