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夜訪吸血鬼11

※　※　※　※　※　※　※　※　※　※　※


看著眼前笑臉盈盈的趙公明，太公望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噁心，趙公明開始
打量起太公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太公望吧？」
太公望連點頭的慾望都沒有，只是一股腦的往楊戩背後躲，
「趙公明，你要做什麼？」
楊戩好不容易開口了，太公望從背後抓住楊戩的手，楊戩的手冰得嚇人，
「不做什麼，」趙公明笑著說，
「不過是想和『老朋友』敘敘舊而已，你不願意跟我敘舊嗎？楊戩？」
語氣雖然輕鬆，裡頭卻包含著一種「不容許你拒絕」的壓迫感，
「抱歉，我還有事情。」
楊戩說，一面抓緊太公望的手，
「要敘舊的話改天吧。」
「NO、NO，」趙公明搖搖手，
「你『難得』來，我怎麼可以放過這個跟你『敘舊』的好機會呢？」
「趙公明，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楊戩終於忍耐不住的吼出聲，趙公明卻很高興似的笑了，
「唷，你終於學會生氣啦？」
趙公明笑著說，眼底卻盡是諷刺，
「你這孩子還真是長不大......」
楊戩下意識的抓住太公望想往旁邊閃，但是三個「龐然巨物」卻擋住了兩
人的去路，
「楊戩，你還是跟我回去吧，」
趙公明用一種「與我無關」的口氣說，
「我可不希望你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出現什麼傷痕喔，呵呵......」
** ** ** ** ** ** **
「那個趙公明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
記者這麼說，太公望笑了，
「為什麼這麼覺得？」
「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簡直像虐待狂嘛！」
記者說，太公望再度微笑了，
「似乎每個人都是這麼評論趙公明的，但是我不一樣。」
「那麼你怎麼評論他？」
太公望斂起笑容，
「他是個可憐蟲。」
「他是個可憐蟲？」
記者被搞糊塗了，從記者聽到的一切，趙公明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但是
眼前的少年竟然覺得他很可憐？太公望回過頭，
「剛剛講到哪裡？我們繼續吧。」
** ** ** ** ** ** **
隔著長桌上的蠟燭，趙公明跟楊戩等人對峙似的坐著，
「楊戩，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嗎？」
趙公明說，臉上掛著微笑，
「他沒有必要認識你，你也沒有必要認識他。」
「話別說得太早喔。」趙公明說，
「別忘了我們可是『老朋友』呢！」
楊戩倒抽一口氣，
「誰跟你是老朋友？」
「你忘記以前我是怎麼『照顧』你的嗎？楊戩？」
趙公明危險的瞇起眼睛，楊戩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看樣子你不太舒服，是吧？」
趙公明自顧自的說，
「不如今晚先住在這裡吧。」
「我......」
楊戩想要反駁，卻被趙公明陰狠的眼神嚇得回不了嘴，
「就讓你睡我隔壁的房間吧！至於這位小可愛......」
「不必麻煩了，我跟楊戩一起睡。」
「什麼？」
趙公明吃驚的叫了出聲，
「你跟楊戩一起睡？」
「是的。」
太公望直視著趙公明的眼睛，半晌，趙公明放棄似的聳肩，
「算了，那你就去跟楊戩睡吧。」
太公望並沒有注意聽趙公明在說什麼，因為在長桌底下，楊戩感激似的握
住太公望的手。

「楊戩，那個趙公明到底是什麼人？」
一進房間，太公望迫不及待的問著，楊戩沒有回答，
「你快點休息吧。」
「休息什麼？」
太公望說，但是這個時候趙公明剛好過來了，
「楊戩，今天有個不錯的宴會，你要去嗎？」
已經穿上正式禮服的趙公明說，
「我有點累，不想去了。」
楊戩說，趙公明的嘴角泛出扭曲的笑意，
「那小可愛你跟我去吧。」
「我？」
太公望傻住了，
「為什麼我要跟你去？」
「精神不錯嘛！那就這樣決定了......」
「等一下！」
楊戩出聲叫住趙公明，
「我去。」
「早說不就好了？」趙公明說，
「那快點準備，我們馬上要出去了。」
說著，趙公明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喂！你不走楊戩怎麼換衣服？」
太公望說，趙公明輕輕搖晃著手上的紅酒杯，
「我需要離開嗎？」
依然笑著，趙公明望向楊戩，
「請你離開。」
楊戩斬釘截鐵的說，瞬間，趙公明的微笑消失了，
「我們什麼時候生疏到這個地步了，楊戩？」
「我說：請你離開。」
楊戩說，一面走過去關上房門。
「楊戩，那個趙公明到底在搞什麼鬼？」
一面看著楊戩把衣服拿出來，太公望一面發出疑問，
「......趁我回來之前，你要把行李整理好，知道嗎？」
楊戩說，一面把自己的外套掛在一旁的架子上，
「整理行李？我們不是只住幾天嗎？」
太公望問，楊戩一手拿著外套，
「不，我們......再也無法離開了......」
一番意料之外的言詞讓太公望只能定定的望著楊戩的背影，套上背心、外
套，楊戩隨即準備出門，
「太公望。」
楊戩回過頭來喚了一聲，
「什麼事情？」
太公望傻傻的問，
「我不在的時候，記得要把門窗都鎖起來，一步也不要離開房間，知道了
嗎？」
「為什麼？」
太公望抗議似的質問著，
「......反正你這麼做就是了。」
楊戩說，一面走出房間，只留下太公望一個人佇立在房間正中央。

馬車上，趙公明閒適的半坐臥在沙發上，楊戩則是一臉僵硬的坐在自己的
位置，前方，充當馬車夫的王天君正駕著馬車，
「楊戩，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這麼冷淡呢？」
趙公明說，楊戩沒有改變表情，
「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你說這話實在很令我傷心，」趙公明說，
「我們以前可是最好的『伙伴』，不是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楊戩冷冷的答，
「那你不怕我去跟小可愛說出你以前跟我有什麼『交情』嗎？」
趙公明說，楊戩臉色不變，
「他不會相信你的。」
「是嗎？」
趙公明望著桌上擺著的紅酒，笑了，
「楊戩，你越來越會說謊了。」
「比不上你。」
「我畢竟是一手調教你的人啊！」
趙公明愉快似的笑了，楊戩則不快的把臉別開，
「告訴我：你跟那個小可愛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楊戩不屑的瞪了趙公明一眼，
「你真下流。」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在楊戩臉上，楊戩只是輕
輕摸著自己的臉頰，眼前的趙公明一臉怒氣，
「誰教你反抗我了？」
「我沒有資格反抗你嗎？」
楊戩回瞪趙公明一眼，慢慢把捂在臉頰上的手放下來，
「你怎麼有資格反抗我？你不過是我趙公明的寵物！寵物是不可以違逆主
人的！」
趙公明生氣的說，卻隨即湊近楊戩的臉，
「對不起，很痛吧？我......」
「把你的髒手拿開！」
楊戩不耐煩的把趙公明的手揮開，趙公明貴公子似的臉隨即扭曲變形，
「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
趙公明說，隨即恢復了冷靜，
「看樣子你不可能再聽我的話了，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可愛......」
聽到這裡，楊戩已經知道趙公明的言下之意，
「你最好不要打太公望的主意，否則我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不會善罷干休？」
趙公明笑了起來，
「不會善罷干休？你有什麼本錢跟我說『不會善罷干休』？再『燒死』我
一次嗎？楊戩，你真是太可愛了！呵呵呵呵......」
馬車駛進一座華麗的宅邸，趙公明硬拉著楊戩下車，一邊在楊戩的耳邊吹
氣似的說著：
「楊戩，你慢慢享受吧，快樂的夜晚是很短的喔，呵呵......」
楊戩覺得：夜晚才剛開始而已。

一方面，一個人在家的太公望正忙著整理行李，剛剛趙公明曖昧的態度跟
楊戩的話在太公望的腦海裡交互浮現，
「趙公明......」
太公望非常討厭趙公明，從趙公明那種曖昧的眼神看來，趙公明跟楊戩已
經認識相當久了，但是為什麼楊戩對他的態度會這麼糟糕？而且楊戩臨走之前
的話也讓太公望覺得不可思議，
「我不在的時候，記得要把門窗都鎖起來，一步也不要離開房間，知道了
嗎？」
為什麼要這麼做？太公望不知道，但是基於對楊戩的信賴，太公望仍舊乖
乖的把門窗鎖好，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頭，太公望聽到有腳步聲走近，
「是楊戩嗎？」
但是太公望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楊戩才剛出門沒多久，怎麼可能這麼
快回來？門外傳來聲音，
「太公望大人，我是趙公明的美女妹妹維納斯啊！請開門吧！」
想到剛剛看到的三位「美女」，太公望嚇得冷汗直流，說什麼也不開門，
「太公望大人，請快點開門吧！」
維納斯呼喚著，但是太公望不論怎麼樣就是不為所動，
「太公望大人，您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要撞門進去了！」
維納斯說，太公望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想轉移維納斯的注意力，
「對了！」
太公望想出一個不錯的方法，
「變化！」
瞬間，太公望變成一隻小螞蟻躲在牆角；幾乎是同時，維納斯撞開大門進
來了，
「太公望大人......咦？人呢？」
維納斯環視著空蕩的房間，四處都沒有太公望的影子，
「好險好險......」
太公望偷偷拍著自己的胸口，此時樓下傳出聲音，
「誰？」
維納斯大喊，只見王天君悠哉悠哉的走了進來，
「維納斯？妳在這裡做什麼？」
「我要來向我一見鍾情的太公望大人作愛的表白。」
維納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那他人呢？」
王天君問，維納斯搖頭，
「不知道。」
「妳最好快點把他找回來，」
王天君警告著維納斯，
「否則等到妳哥哥跟楊戩回來、楊戩找不到人的話妳就完蛋了！」
「我馬上去找！」
想到事情的嚴重性，維納斯立刻奔出大門；看著維納斯的背影漸漸遠去，
「太公望，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他知道我在這裡？太公望不敢在王天君面前現身，王天君嘆了口氣，
「注意聽好：維納斯三姊妹是趙公明的妹妹，但是實力卻遠不如趙公明，
所以你只要想辦法把門鎖好，就可以防堵她們進這間房間。不過她們的蠻力很
大，因此我建議你把櫃子拿來頂在門口比較安全。」
話說完，王天君踱著步離開了。等到確定幾個人都離開了之後，太公望才
敢變回人形，然後太公望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衣櫥之類的大家具全部搬到
門口把門堵住，最後才提心吊膽的躺到床上，一整天的疲憊和緊張，太公望很
快的沈入夢鄉。

回到餐廳的長桌前，剛剛回來的楊戩和趙公明坐在桌前對峙著，另一邊，
王天君正坐在一邊看著兩人，
「楊戩，你今天的表現很差喔。」
一面啜飲著葡萄酒，趙公明這麼說，
「誰像你？我已經很久沒有涉足這種場所了。」
「楊戩，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嘛，是不是啊？王天君？」
突然被叫到的王天君一臉淡然，
「這件事情和我無關。」
趙公明放下手上的酒杯，走到楊戩背後，隨即伸手勒住楊戩的脖子，
「楊戩，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
楊戩依舊沒有改變表情，
「你給我三分顏色？你什麼時候給過我三分顏色了？你還是跟當年一模一
樣：自大、愚蠢又可悲。」
「啪」的一聲，楊戩又挨了一巴掌；但是楊戩伸手擦掉嘴角的血絲，隨即
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趙公明，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那是什麼態度？」
「少來，我不吃你這一套。我剛剛說過了：過了幾百年，你還是一點長進
都沒有，還是只會威脅人這一套。」
話還沒說完，趙公明手上的杯子翻了，紅色的酒液化為飛濺的珍珠濺在楊
戩身上，染紅了一大片襯衫，
「楊戩，不要試著挑戰我的最高忍耐限度，知道嗎？」
趙公明說，楊戩冷笑，
「那你也不要試著挑戰我的最高忍耐限度。」
「你們兩個，」
王天君開口了，
「加起來都幾千歲了還在吵？」
「王天君，這不干你的事，你給我閉嘴。」
趙公明說，但是王天君的一個眼神隨即讓趙公明不敢吭聲，
「楊戩，」
王天君轉向楊戩，
「你也別再跟趙公明吵了吧。」
「休想。」
楊戩嘴角噙著不知該用「冷豔」還是用「扭曲」來形容的笑意，
「他毀了我的一生，我不可能放過他。」
「我毀了你的一生？」
趙公明大笑出聲，黑髮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我給了你知識、給了你教養、甚至讓你從
男孩變成男人，你竟然說我毀了你的一生？」
「如果不是你，」
楊戩冷冷的說，
「我可能一輩子在鄉下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死去；但是因為你，我變成
吸血鬼，立誓要向你復仇！」
「呵呵呵呵......」
趙公明笑了，
「楊戩，你口口聲聲說你討厭我，但是你不過在自欺欺人。」
說著，趙公明走近楊戩，楊戩一臉嫌惡的瞪著趙公明，
「楊戩，你口口聲聲說你討厭我、要向我復仇，但你為什麼還要留著我替
你設計的長髮、衣服上還是散發出我最喜歡的迷迭香香味？為什麼？你告訴我
啊？」
眼看楊戩氣白了臉，趙公明開始哈哈大笑，
「我說楊戩，你真的還太嫩了，要跟我鬥？你還早得很呢！」
氣急敗壞的楊戩隨即抓起桌上的酒瓶要往趙公明頭上敲，卻被眼明手快的
趙公明制服了，趙公明輕佻的捏著楊戩的下巴，強迫楊戩面對著自己：
「楊戩，你想殺我的話我隨時奉陪，不過這要看你下不下得了手喔，呵呵
呵呵......」
說著，趙公明隨即放開楊戩，一個人離開了，楊戩癱坐在椅子上，一旁的
王天君同情似的開口了：
「楊戩，當年我跟我爸爸幫助你逃走的時候不是對你說過了：希望你忘記
趙公明對你做過的一切，好好的活下去。結果呢？」
「我不能原諒他......」
楊戩嘶啞的說，
「當初我是那麼信任他，結果他竟然......」
「......」
王天君重重拍了下楊戩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有沒有考慮我們父子倆的心情？當初為了幫你
逃走，我爸爸被趙公明害死，我都不打算報仇了；你呢？為了趙公明，你放棄
自己的人生、變成吸血鬼、在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活了這麼久值得嗎？」
楊戩低著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天君搖搖頭，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著，王天君打算上樓，
「王天君。」
「什麼事情？」
「趙公明怎麼找到我的？」
「我也不太清楚，」王天君說，
「只知道是一個吸血鬼無意發現你，通知趙公明去找你，我所知道的就只
有這樣而已。」
「吸血鬼......是誰？」
楊戩問，王天君搖頭，
「不知道。對了，今天太公望差點被維納斯非禮，你要叫太公望自己小心
一點。」
「謝謝。」
楊戩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沒什麼，」王天君擺擺手，
「我們是好兄弟啊！兄弟就該互相幫忙，不是嗎？」

太公望睡得很正熟的時候，有人到床上來了；雖然自己背對著對方，那股
熟悉的迷迭香讓太公望知道：是楊戩，
「睡了嗎？」
很小的聲音，
「還沒......」
「快點睡吧。」
楊戩沒有提到堵在門口的櫃子的事情，只是輕拍著太公望的頭哄太公望睡
覺，絲質襯衫的袖口輕觸太公望的臉頰，
「你不換衣服嗎？」
太公望問，朦朧中，楊戩沒有回答，只是從背後抱住太公望，從襯衫上傳
出女人的香水味、煙草味和楊戩衣服上本來就有的迷迭香味，交織成一個太公
望所不懂的、成人世界的氣息，太公望再度閉上眼睛，但是背上傳來一種奇怪
的感覺；沒多久，太公望知道那種奇怪的感覺所為何來：

楊戩在哭。
** ** ** ** ** ** **
「那你有安慰他嗎？」
記者問，太公望搖頭，
「沒有。」
「為什麼？他不是你的情人嗎？」
記者問，太公望點頭，
「即使再怎麼喜歡，兩個人畢竟還是兩個人；要安慰也得看對方接不接受
你的安慰，你說是不是？」
太公望微笑著，
但是記者敏感的察覺到：太公望的眼睛裡頭，有一抹無法抹去的傷痛，正
漸漸的開始萌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