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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lunary 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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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
Will you Remember?
So many unspoken words just between you and me...
Even before we first met, I had known them by heart.
☆ ☆ ☆
灰色的城市真的將人的心給隔開了。
你還記得，你最後一次看天空是什麼時候嗎？
這次我想忘記自己。
☆ ☆ ☆
「又來了。」
黑色的墨水，稍微有點潦草的字跡，飛揚在黃色的便條紙上，用透明的圖釘
釘在軟木的版子上。
一堆花花綠綠，大喊『ｏｏ，我愛你』的留言中，這張紙真的樸素的可以。
但也因此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哎…又來了嗎？」
「嗯…」應了一聲，他小心地把圖釘拿起，把紙拿起，轉身至櫃檯，把最新
的這張紙，小心地跟其他紙疊放。
「戩，你該不會在收集吧？」
漫不經心地瞪著上面的字句，穿著服務生圍裙的高挑男子敷衍地點頭。
「該不會想幫這傢伙出詩集？」
他回過頭，輕易地看到了那穿著破爛的男子臉上那詭異的笑容，臉色沉了
下來：「阿護，那也要我找到是誰寫的啊！每次一個不注意就跑出來…」
八成在想介紹他出版社吧？這個死要錢的鐵公雞。
在咖啡廳裡設置留言板不是件特別的事。
每個禮拜由他清理留言…卻在最近三個月，十三個禮拜中，收到了讓他覺得
特別的字句。
仿佛，像是在跟他說話一樣。
某天，他心情不好，整天臉色很差地在店裡晃來晃去。
晚上，就收到…
『哭喪著臉，把天空的染灰了。笑笑，讓天空放晴吧！不然，會發霉。』
起初，以為是偶然。
後來，隔個禮拜，他偶然地望著窗外某家店面週年慶的五彩繽紛的氣球發著
呆。
晚上…
『有著小狗般渴求的天真眼神，馬戲團裡的小丑送你一個不會破的黑色氣球
。要有精力一點喔！』
上面，有著手繪的黑色氣球。
可是他不記得有特別盯著他看的客人…
就算從客人裡找，一天之中人來人往，怎麼找呢？
「要不裝個監視錄影機如何？最近徵信社對這種很發達，裝個針孔…」
「…然後你順便介紹一家專業的，從中賺取介紹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楊∼戩∼啊∼∼！（心）」
「想都別想。」
「咿！千萬富翁還計較那麼多！」
「很抱歉，那些不是我血汗賺來的不算是我的錢。」
不理會男子那一臉吃鱉的表情，他走向窗戶旁。
透過窗外他望向灰暗的天空，有股風雨欲來的氣勢。
他愕然地無法記起，上次仔細看天空是什麼時候了…
是上高中美術課的時候嗎？還是…上大學時的某日午後在草地上睡覺…
他摸摸臉，打開窗戶，一股濕濕又鹹鹹的味道迎面撲來。
不想去思考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於是又關上窗。
回過頭，他看見了破爛男子比他高大的身影，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
「我要走了！聽氣象說今晚有強烈颱風來襲，你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
全喔！」
「謝謝你的關心啊！不過，就算是這樣我的意外險受益人也不會是你。」
「你…哎！反正我就是死要錢啦！」
☆ ☆ ☆
紅色的頭髮在偶爾經過的白色車燈下，照耀著金色的反光……
那是天上來的使者，華麗的色彩。
精瘦的身子配上一張叫人看了絕對不會相信他已經二十多歲的娃娃臉，很難
想像他的職業是號稱吃人絕對不吐骨頭的商人，而他正是箇中翹楚。
諷刺的是，明明以耍弄別人為樂的傢伙卻擁有一個充滿光芒的希望名字。
望，取他名字的人想必一定對他有著期望希望的意義。
從此而來的一個……小暱稱，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喊的。
加上了全名…
便是『太公望』。
一個讓人聞之喪膽的崑崙企業總經理，現任崑崙企業董事長元始天尊的第五
個兒子，也是號稱最受重視、最聰明（應該說是奸詐）、最備受矚目的一位
企業新星…一個一手掌握崑崙企業全部經營權的男人，有著比任何人都還要
聰明狡猾的腦袋。
卻很難得的，在擁有權利跟能力的同時，他卻沒有一般企業家應有的龐大野
心…
以他的不負責任說法來解釋，是因為他是全天下最懶惰的人。
有得靠就變成軟骨頭，有坐位就絕對不會站著，有得躺就絕對不會坐著。
是他很自豪的座右銘。
於是他在商場上有著『睡著的懶貓』之名，意思很簡單，要是把這隻嗜睡的
懶貓吵醒，那人就準備花著臉回家找娘吧！
不過，換句話說，他的攻擊也僅出現於有人來招惹他的時候。
關於這點，他的父親元始天尊相反地十分不滿，畢竟，沒有野心的人，在企
業激烈的競爭中，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就如同兩個小時前，太公望一臉慵懶地看著眼前冒著火的人─他的父親。
『你為什麼不併吞了和殷企業，你只要再多施加壓力便可以到手了呀？』
老人的臉上有著憤恨不滿。
『太麻煩了…』一個伸懶腰，再加上一個哈欠，太公望總是知道該怎樣把元
始的怒氣加油燒到最高點：『要我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寧可去日本洗
溫泉…』
『你∼！！！』老人一怒，紅木的辦公桌便被一掌拍得搖搖欲墬。
……只是太公望仍不為所動，還是一張蠻不在乎的臉。
……要花精力去整頓一家老舊企業冰凍三尺的問題，他太公望才沒有那麼傻
。只為了面子，而去做這種要人短半年壽命的事情…他才不幹，順便在心裡
贈送一張鬼臉。這種事情，如果當面說出來，只怕元始的臉可能會扭曲變形
後，然後又要送去急診室了吧？
還是別麻煩醫生吧……這老頭可不好伺候。每次就醫，總是把一個優秀的醫
生搞到對醫界心灰意冷…這老頭除了對他沒辦法之外，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畢竟身上的血是出自於他，雖說青出於藍，但也要保住一些社會菁英吧？才
是回饋造福世界的創舉。
他對自己偶來因奇蹟而產生的善心感到相當感動，哈雷路亞！
『……太公望，我警告你一次…不要在這樣自以為是下去…』老人勉力地背
過身子，頹喪的表情頓時便顯現了出來，卻還是保持話語中的高調：
『你的姪子最近會從英國回來輔助你，對他你別太囂張了……』
『姪子？我哪時候多出一個姪子？』太公望悠閒地用右手抓抓頭髮，還順便
用左手小指頭挖鼻孔：『哎！該不會是你在哪裡偷生的吧？』
『太公望！！』老人的臉變成鐵青。
『…』太公望輕哼一聲，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姪子』完全無好感：
『老頭，你不會專門訓練他來跟我鬥吧？這樣不好吧？要我去摧殘一個未來
的精英份子…哎！真是作孽∼！』
『他跟你不同，可是經濟跟企管的雙碩士，不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目的被太公望一語道破，老人的模樣有點狼狽。
『哼…』
想在商場上立足，光是學校學的理論是不夠的。
他等著他可愛的姪子哭著滾回英國去喝他的洋墨水吧！
太公望冷笑了一下，便按下電話鈕：
『碧雲小姐，麻煩你幫我把董事長送到樓上去泡杯老人茶，順口氣吧…』
『太公望……』聽到太公望冷淡的命令，老人背影一僵。
『老頭，泡茶這種事情…不需要我陪吧？』太公望注視著老頭漸漸地離開他
的視線，心中卻有一股要拼命壓抑才能壓制住的怒氣。
差點就想拿桌上的剪刀往那顆不知道幾萬燭光的後腦勺砸過去
不會原諒他的……
他做了三件對不起大家的事情，讓太公望在心灰意冷之餘，對他的稱呼從原
本親熱的『爸爸』變成了輕蔑的『老頭』。
一是讓母親傷心欲絕，含恨而終。
二是逼玉鼎大哥遠走英國，一去就是二十年離鄉背井，到現在視台灣為禁地
，不敢回來。
三是坐視不管普賢四哥，讓他捲入這種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噩夢，好不容易
把他救出來了…歷劫歸來卻又對他不聞不問，只因為這是會讓家族蒙羞的醜
聞。
而這些，還不包括老頭在外面做的虧心事，不擇手段的黑心商人。
一個原本溫暖的家，就這樣子像摔破的陶瓷般四分五裂，要補也沒有辦法…
裂痕滿佈的關係，已經無法撫平。
只有徹底決裂吧？再怎樣，兩人之間的縫隙只會越來越大的趨勢。
原本的好心情，在思緒轉及此之時，原本冷笑的嘴角變得黯然。
於是，太公望在氣悶之餘，也不管外面風雨多大，決定用走路回家。
……他想，有時候讓雨這樣打在臉上，也是不錯的啊！
雖然，這樣會感冒，但是隨心所欲慣的他，哪管得了那麼多…
自九歲那年，母親過世以後，恐怕只有普賢會這樣念他，這樣關心他。
深紅色的髮絲很快地被變成一條一條的粗麵條，他的身影照在店家已經黑暗
的玻璃窗上…
「一隻落難的懶貓∼！」他像瘋子一樣地指著自己笑。
忽地，黑暗的玻璃上有一個模糊的光影，他回頭一看…
是那家咖啡廳，玻璃窗裡還有暗黃的燈光透出。
「還沒關？」
他以為，像現在這個時候，店家都應該要關了。
…那個漂亮的服務生還會在嗎？
他歪著頭想。
不過，應該不會吧？
四個月多前，他意外地發現這家裝潢得很素雅、有西班牙風味的小咖啡廳。
不知道為什麼，一走進去就覺得心神寧靜。
也許，是因為明亮的採光，當然也可能是那囂張到幾乎快要滿溢的黃金葛，
把整個屋子點得太過生氣盎然。
幾張風景的淡彩畫，掛在刷成粉藍色的牆壁上。
空氣中還有一種不知名、淡淡的香味，仿佛催人沉眠。
店裡還貼心地為需要清靜的人，開闢了一個個小小的透明隔間。
而他，特好坐落在窗邊的那個隔間。
所以，愛上了那個地方。
總是在忙裡偷閒的時候，安靜地叫杯桃子果茶，坐在窗邊的位子，看著窗外。
春天的陽光看到梅雨，又到夏天下午常有的雷陣雨。
跟隔在玻璃窗外永遠的忙碌街景。
後來，就在那裡遇到了……那個很奇特的服務生。
那天，他一個轉身，不小心便把自己的湯匙一拐子給甩到桌下去了。
本來一個直覺是彎下腰。
卻有個身影比他更快地動作…
他視線一轉。
是個戴個眼鏡，有著深藍色如海洋般的長髮青年。
是服務生嗎？他這樣想之時，卻發現…
在薄薄的鏡片下，有一雙很奇特的紫色眼瞳。
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驚愕，他傻住了。
只是，對方好像很習慣這樣的盯著，所以也不以為意地撿起掉落的湯匙：『
先生，您的湯匙。』
聲音比想像中還要好聽，像是聽見山谷間迴盪的竹風鈴。
『謝謝。』他呆呆地回覆，呆呆地看著對方含著笑，示意般地點點頭，呆呆
地看著那深藍的長髮，自他身邊穿過。
那是他們兩人之間唯一的一次對話。
之後，太公望又多了一個來這家咖啡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