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周圍好靜，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手上……是血？誰的血？
被我所傷的……敵人的血嗎？敵人……
是呀！他是我應該憎恨的敵人……
不可饒恕的人類……應該全部滅亡的人類……
微弱的呼吸，逐漸消失的心跳……
我應該感到高興的才對……
可是……為什麼？
我會有想哭的感覺……
我的胸口會這麼難過……
好奇怪……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好像是在為他哭泣一樣……為什麼？我到底是怎麼了……
※ ※ ※ ※ ※ ※
異界傳說 第十二話
※ ※ ※ ※ ※ ※
「讓主人受傷的是楊戩先生？」
似乎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笑話般，重複著方才邑姜所說話語的靈獸四不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嘛！主人那時候受的傷真的差一點要了他的命，就算主人做了什麼，楊戩先生應該也不會……」
未完的話語在四不像瞧清楚樓梯底下話題主角的兩人和他自己截然不同的反應後消失。
「四不像……」
有著一頭蔚藍長髮的紫眸少年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凝重。
「楊戩先生……難不成邑姜小姐說的是真的……」
四不像不敢置信地把視線從紫眸少年身上移往站在他旁邊的紅髮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臉色慘白地喃喃道：
「天呀……我真的不敢相信……主人到底做了什麼讓楊戩先生會想殺他？然不成是趁楊戩先生不備時對他﹪＃＆＊（消音）之後又＃﹪＆※（消音），還是……嗚哇！主人！好痛呢！不要用棋子丟我啦！」
「誰叫你要胡亂猜測……」
紅髮少年拋弄著手中的棋子道：
「就算我要對楊戩﹪＃＆＊（消音）還是＃﹪＆※（消音）也不用趁其不備就能讓他心甘情願被我拐上床……嗚噗∼∼」
「你是在說些什麼呀！太公望！」
伸出手堵住了紅髮少年的嘴巴繼續說出兒童不宜的話語，紫眸少年清麗臉龐上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在瞧見四不像和邑姜望著自己的目光後轉變。臉上複雜的神情是邑姜不久之前見過的，可是她並不希望再度看到……
「如果……楊戩先生真要殺太公望的話，我想太公望不可能會活到現在……」
望著目光避開自己且欲言又止的紫眸少年，邑姜原本淡然的表情上浮現一抹關心擔憂的神情道：
「王宮……是個很恐怖的地方，即使我只在那裡待過很短暫的時間，我也可以感覺得到……」
面無表情且冷漠的人們
詭異而令人厭惡的目光
在無月的夜晚裡徘徊不去的死靈
即使焚燒最濃烈的香仍遮掩不了的血腥味，還有……
即使掩住耳朵仍不斷傳入的低喃哀鳴與詛咒怨恨
雙手交錯緊緊地抓握著自己的肩，邑姜的臉色有些蒼白地道：
「那是一個會讓自己不再是自己的地方，而且還不僅僅是出於王宮魔導士們施法的影響……我想在王宮裡一定還有著什麼，是讓義父無法處理的存在，是讓楊戩先生會對太公望……對不起……我並不是一定要弄清楚那麼久遠以前發生的事，只是……」
說話的聲音頓了頓，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明似的，邑姜很難得地出現一臉苦惱的樣子。
「……自己不再是自己嗎？那個時侯……」
原本一直沉默著的楊戩靠在太公望背上緩緩開口道：
「我是真的想殺了太公望……即使是受了怨念的影響，也是因為我自身呼應的結果……是我自己的選擇……」
「……怨念？」
邑姜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
「……那時候你所見的情景，加上魔王累積了那麼久的強大意念影響，繼承了他一族血緣的你沒有把身為人類的我殺了還拚死帶出王宮才是奇怪的事……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戩……」
感受著身後傳來的微微顫抖，太公望一邊拉下楊戩摀住自己嘴巴的雙手緊握著，一邊抬起頭對眼前表情有著些許疑惑的小女孩說道：
「邑姜……我想楊戩今天應該有和你提到那個遠古以前魔物與人類最初訂下的契約吧……」
千年以前的妖魔之王和一位無名勇者所訂下的契約……
沒有被記載於任何正式紀錄上，被人遺忘在遙遠過去的契約……
點了點頭的邑姜開口道：
「……被破壞的契約是世界平衡扭曲失序的開端，即使訂約的雙方已經不存在於世上……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不過義父和我說的時候，我只把它當作一個有點奇怪的童話故事……」
※ ※ ※ ※ ※ ※
『……因此由於勇者狡猾詐騙的手段高明，魔王同意接受法則的束縛而沉睡，直到百年後約定時刻的紅月出現為止，人和魔的爭端結束了，人類也因此成了大陸上的主宰，之後……』
『義父，你不要又比我先睡著了，故事還沒說完吧……好奇怪的勇者和魔王呢！不過，我並不討厭……』
稚嫩的嗓音如此說著：
『後來呢？故事後來他們怎麼了呢？義父……』
『……後來呀？唔……好睏喔……能不能明天再繼續說這睡前故事呀……邑姜……』
『你一睡著要好久才會醒來呢……可以說完再睡嗎？我只是想知道後來魔王和勇者怎麼了，他們不是約定了要再見面比一次勝負嗎？勇者可以活那麼久嗎？還有……』
『如果是妳……會希望他們之後怎麼樣呢？』
『如果是我的話……』
說話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後繼續響起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能是一個……』
※ ※ ※ ※ ※ ※
「因為不是童話，所以無法有快樂幸福的結局嗎……」
喃喃自語後搖了搖頭，從過去記憶中回到現實的邑姜看著眼前的兩人開口道：
「……原本應該只有百年期限的契約，因為不希望魔物解脫法則束縛的人們……殺了魔王的緣故，導致了闇之力的封印持續，世界的氣流因而逐漸混亂，為了阻止目前已嚴重扭曲的平衡崩壞，所以要趁著百年一度的紅月出現時讓楊戩先生……解除束縛壓抑魔物妖力至今的法則，開啟闇的封印，這是我到目前為止關於約定之刻的整理，不過，事情應該比我所知道的還要複雜吧……」
接過了一旁的四不像遞出的茶（什麼時候拿來的？）輕啜了一口，邑姜一臉嚴肅地道：
「太公望先生，楊戩先生……我也許還太小，力量有限，不過我真的希望能夠幫得上忙，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喜歡的人們……」
「邑姜……」
「邑姜小姐……」
「所以，情報收集的工夫是必要的。」
邑姜一臉認真地以和年齡完全不符的理智口吻分析道：
「王宮的人為什麼非要阻止解除法則對魔物的束縛，氣的失衡都已經到了這樣的狀況……我不認為他們不明白，還有之前在王宮時感受到的某些……難以形容的詭異氣息，我想和你們剛剛所提的怨念脫不了關係，那究竟是什麼……如果沒有辦法對事情有詳細的了解，就很難作出正確的判斷，也無法認清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因此……請告訴我，拜託……」
「……我知道你希望邑姜能過著普通人的平靜生活，楊戩，但是現在的情況，就算不讓她幫忙也無法保證王宮的人不會再找上她，也很浪費她的才能……」
偏過頭望著身後靜默不語的俊美少年，太公望低聲道：
「這些日子已經以來你對她的認識也應該知曉大概，邑姜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想對接下來局勢發展一定會有幫助的，而這也是她所希望的。」
「……但再怎麼說邑姜也還只是個孩子。」
望著太公望直視自己的碧綠眼眸好一會兒，楊戩抬頭看著樓梯上邑姜堅定的神情喃喃道：
「而且和我扯上關係的人往往是……像師匠、你們一族還有……」
「我很慶幸自己能夠和你扯上關係喔……楊戩……」
打斷了楊戩未完的話語，溫柔地撫著他臉頰的太公望湊近他的耳邊輕語著：
「所以……」
「看樣子主人他們的對話還要好一陣子……」
打了一個哈欠望著樓梯底下互相凝視私語的兩人，四不像嘆了一口氣對身旁正揉著沉重雙眼的邑姜開口道：
「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麼複雜，好多地方都聽不懂（汗）……不過，邑姜小姐，你這樣做真的可以嗎？我雖然不大清楚過去的事，可是我知道在不久以後的未來，主人和楊戩先生所要面臨的情況一定會非常危險的……比起在北方森林的時候更……」
「所以我才更希望能幫上他們的忙……」
對著一旁表情十分擔心的四不像露出了少見的溫柔笑靨，邑姜語氣堅定地道：
「雖然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可是我會努力的……不希望再看到楊戩先生露出那樣的表情，不希望太公望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一人身上……也不希望再有因為王宮的緣故而失去了笑容的人出現，就像我在王宮時遇見的那位大哥哥一樣……」
美麗動聽卻哀傷的琴聲……
那位彈琴的大哥哥現在怎樣了呢？
我認為在王宮內唯一還"活著"的人……
他是不是從比牢籠還要可怕的王宮脫身了呢？
「邑姜小姐……」
※ ※ ※ ※ ※ ※
「看來事情的發展是越來越有趣了呢！黑點虎……」
說話的聲音來自於烏雲籠罩的夜空，乘坐在靈獸上的男子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盯著底下靈獸投射出來的畫面。
「是這樣嗎？申公豹……」
如此稱呼著自己背上打扮很有個人格調的男子，外型類似巨貓的靈獸開口道：
「可是我很疑惑那位小女孩能對事情有怎樣的影響……魔王和那些被當成祭品的魔物與人類千年下來的怨念，可是比法則本身更難以處理的事，那個女孩可以做些什麼呢？」
「……要處理那些麻煩怨念的是她的新父母（？），還有……身為法則看守者的老子事情……」
申公豹聳了聳肩道：
「不過為了讓被怨恨的主要對象消除而開始的"革命"，那位小女孩應該也會扮演著重要的連繫角色吧！」
「和西方周地領主有關嗎……那麼，申公豹打算要扮演什麼角色呢？」
偏著頭，黑點虎疑惑地提出這樣的問題道：
「在隨著約定之刻到來的變革時……」
「……我？」
臉上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申公豹緩緩地道：
「我只是一個看戲的人而已……不過，如果戲演得不夠精采的話，會上台也說不一定，目前，就看主角的太公望打算怎麼做了。」
「……太公望是主角嗎？」
「這個嘛……」
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申公豹淡然地道：
「就看他的表現了……太公望、楊戩、邑姜、姬氏一族、王宮的那群人……我很期待下一幕的開始呢……唔，時間差不多該走了，黑點虎。」
「要去哪裡呢？申公豹。」
「去看看那個即將陷入沉眠的傢伙最後的決定如何，順便告訴他……周地領主姬昌的長子姬伯邑考剛剛死了……為了阻止魔王的詛咒蔓延而獻上的封印祭品……」
望著北方的申公豹喃喃道：
「……下一幕開始的預備鈴已經響了。」
※ ※ ※ ※ ※ ※
「……所以，要想辦法處理的封印有兩個，而在解開法則的束縛之前，必須先讓那位魔王殘留的怨念詛咒以及被當成祭品而死的亡靈們昇華才行，當初以王宮為主的人們認為只要犧牲一小群生命，無論魔物或人類而換取的力量來維持世界平衡的做法一開始就錯了……」
紫眸望著眼前專心聆聽的小女孩，說話的俊美少年神色凝重地道：
「隨著時間的過去，被當成祭品的犧牲者就越來越多，但失衡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大氣的不穩讓天災頻傳，被封印在王宮的怨念也散出而影響了人心，即使傳了一代又一代，人們卻仍執迷不悟，把一切都推給了魔王的詛咒，將原本已被人類滅亡大半的我族趕盡殺絕……也將察覺了不對勁的人們殺掉或是當成祭品埋葬在王宮裡……」
「怎麼……」
邑姜微微皺眉道：
「應該可以有其他方法的……」
「因為不想"改變"吧，所以才讓原本可以簡單解決的事情變得複雜化……真是一群腦袋硬化不知變通的傢伙們……」
枕在楊戩腿上舒服地躺著的太公望開口道：
「後來當他們知道楊戩的存在，三番兩次想抓他卻失敗以後，一方面以消滅魔王的理由誘騙勇者、魔導士們進入北方森林，在他們無功而返出森林時帶走他們充當祭品的備用品，一方面又為了探查楊戩的消息和了解他所藏身之處的堡壘是否就是法則封印了闇之力的所在而找上我……」
「因為太公望是玉鼎先生的弟弟嗎？」
楊戩點了點頭當作回答道：
「我想應該是，而太公望和我前往首都的行動似乎也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我會和那位定下契約的妖魔之王殘留宮裡被封印住的意念起了強大共鳴……雖然意識很模糊，但我知道那一夜，因為我的緣故而死了很多人……」
說話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楊戩望著膝上伸出手輕撫自己臉龐的太公望道：
「當我清醒過來時已經和太公望分開了，原本我是想立刻去找他的……」
「不過那時的我就算用任何法術也無法找到行蹤吧！」
撫著楊戩臉龐的手指移到他垂在耳際的長髮捲弄著的太公望如此說著：
「因為帶著我的四不已經被老子引導到了他所在的法則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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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把原本想寫的過去情節刪除改以對話交代，希望這樣能讓故事腳步加快，不管怎樣都想把這篇儘快解決（淚）……
ｂｙ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