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昏昏沉沉。

很不真實的境界,
不真實到連自己都察覺了正陷於夢境。

累了...
能好好休息就好,何必硬敲碎夢境滋潤呢...

『望...』
『小望...』

普賢。

最要好的摯友、最能互相體諒了解的摯友。
同為另種身分...

不想面對,不願面對。
抹殺掉,空白一片什麼都不留。
就當,什麼都沒有,像風一般...

──『你...像風,無形無體捉摸不著...』

不。
不為風,而是虛偽...
偽裝的前所未見成功,偽裝了其他「負面情感」。

『而我能擁有這樣的風,能和如此的風分享,真好。』
『就算是假象、不真也罷...』

『最喜歡望了。』

是的,也最喜歡普賢。
如膠似漆的情感,不忍放手、割捨不下,
甚至遠遠超過尋常熱戀愛侶。

朋友是一杯淡茶,有人覺得索然無味,卻是世間最真的牽絆。
﹝沒有血緣、約誓等附加條件,才能更接受風風雨雨考驗的﹞
不甜不膩,上等茶越能體會其中滋味,清清爽爽不傷神傷身。

戀人是一壺美酒,飄飄然薰陶陶,正反兩極能誘人也能傷人。
﹝獻出真心交換、山盟海誓,求的無非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風味純然不等一,上等酒越陳越香,和現下速食愛情不同比。

自知天生體質不好,不輕易嘗試,
就怕酒醉。


※ ※ ※ ※ ※ ※ ※ ※ ※ 

光•時計

※ ※ ※ ※ ※ ※ ※ ※ ※

〈起手無回大丈夫〉


棋子間的生存條件是很嚴苛的。

下了子就不能反悔,所以步步走的提心吊膽、心驚肉跳,
就怕錯了一著,全盤皆毀前功盡棄。

和現實間...倒是很接近。

※ ※ ※

無晴無雨的早晨,天色微陰。
就算天氣不甚理想,依然算挺祥和的。

「我今天住普賢家,不回來了。」

啃著麵包,稍稍抬頭詢問玉鼎的意見。
「就是學校壁報嘛,放學後準備到普賢家繼續做...」

「晚上碧雲她們先回去,然後我就可以住下來啦,反正明天週休。」
「哪,可以吧?爸?」

一貫的,溫柔笑笑。
「你決定就好,記得別給人家添麻煩。」

「是──」

低頭繼續享用早餐。

「...啊。」
「嗯?」

「既然今晚沒人打擾,就讓太乙哥住下吧。^^」

※ ※ ※

叮噹叮噹。
機械化鈴聲自廣播器響起,意味著講課時間暫停。

校園內,忽由沉靜無聲轉為吵雜喧鬧。

「...總覺得,忽然有種倦怠。」
趴在桌上,太公望顯的有點慵懶。

「怎麼了?」

隔壁座位,普賢起了身,關心的撫上他額前。
「不是感冒吧?」

「不是...只是今天在跟爸說啊,可以讓太乙哥留下來過夜...」
嘆了口氣,有些喃喃自語似的。

「我知道當飛利浦不好,可是每次看身邊的人都一個個成雙成對...」
「實在是喔,心情有夠複雜...」

若有所思的,「小望在羨慕嗎?^^」

「...也對啦,隨便你說。」
再嘆,忽地想起了什麼。

既然本人不在教室,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對了,我昨天去補買壁報紙時,碰到楊戩喔。」

「然後?^^」

「然後還能怎樣,就是抬槓幾句沒意義的...」
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彷彿提到這精神都來了。

天時地利人和...
趁著四下無人﹝或說趁四周吵雜、沒人閒到去注意別人﹞,
不適當利用天賜良機是會被雷劈的。

「重點是,他好像對你有意思。」

「說謊會遭天譴的。^^」

「站在紅娘立場上,你想我會說謊嗎?」
早已預料如此反應,笑咪咪的盯著他瞧。

「......我想應該會,依小望的個性來說。^^」

普賢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不不,應該說是...對他的話沒信心吧。

...
天哪,他做人還不是做的普通失敗...

又嘆。
「天地良心,我字字句句沒半點作假呀。」

「嗯...我該相信你嗎?^^」

兩人對望半晌。

「決定得怎麼樣?」

「...好罷,我相信就是了。^^」

於是此時他更感嘆自己信用不佳。
──看表情就明瞭,普賢還是不怎麼相信呵。

算啦,有時間再慢慢說服他...

※ ※ ※

「欸,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鄰近圖書室走道,兩人抱著大疊大疊的作業走著。

沒有窗戶,種植於操場升旗台旁的大王椰子寬大葉片垂了進來,
稀稀疏疏遮著強烈陽光。
效果不是頂好,但混著樓下操場的鬧聲,卻多了些意外的奇異情調。

總之,似乎比一般下課時走廊安靜了許些。

「問這做什麼?」
沒有特別訝異,他是早就習慣被探及這種隱私問題了。

扶平懷中差點傾斜的作業堆,姬發聳聳肩。
「也沒什麼,好奇。」

「...只能告訴你有是有,但不想說。」

「哦?」
「這樣就夠啦,反正也不指望你就乖乖說出來。」

繼續相安無事的走著。


「...那,漂亮嗎?」

不禁嘆氣,
「死性不改...」

※ ※ ※

──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是誰背給他聽的呢?
又,是從哪裡擷取出來的精華?

記不得了。

其實,還滿喜歡這段的...
只要把妾字一取,可不是適用於任何單戀者身上?

當然包括他自己。

偶爾想到,
與心儀的他呼吸著同樣空氣,是件很令人感到小小幸福的事。

小小的...
而他只需這麼一點幸福,就足夠了。

※ ※ ※

老實說,今天學校教了些什麼,
現在臨時叫他抽背,他是絕對背不出來的。

心不在焉嘛,誰能夠厲害到懂得分心?

再坦白點,之所以還坐在這等著放人,也只是為了放學後的重頭戲。

...他知道他很懶,所以就讓他再多懶這次吧。

※ ※ ※

尾巴拉的長長的,最後一次鐘聲終於響起。
講台上的風紀股長丟下粉筆,鬆了口氣。

導師早就離開教室去開會了,留著風紀管理秩序。
全班學生在鐘聲還沒響完時,很有默契的低呼一聲,
紛紛整理起書包、或討論要怎麼利用週末前夕了。

「有參與製作壁報的,現在清點人數...」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時分,
望像是重生似的吁了一大口氣。

「普賢、碧雲、蟬玉...咦,蟬玉呢?」
對喔,說起來整天都沒看到她...

「蟬玉是請假嗎?」
轉頭,詢問著普賢。

「好像吧,昨天才在聽她說要回鄉一趟。」

「這樣啊?」
皺了皺眉,「那怎麼瓣,現在找人遞補也來不及了...」

「蟬玉跟我說過了,她的空位由我來補。」

「哦,那就好...嗯?」

等等,他沒看錯?
怎麼最近做什麼都會碰到他?

「昨天蟬玉才在講,是去普賢家沒錯吧?」
淡淡笑了,楊戩似乎無視於其他人的眼光。

算是種報答啦...
說真的,蟬玉幫他擋過的八卦還不少﹝就是不准人家挖、自己猛挖的那型...不過總比被一群人糾纏來的好﹞,
偶爾回報也是人之常情。

「剛好今天有空,就答應她了。」

※ ※ ※

「...我從剛剛就想問了,為什麼會變成這種狀況?」

趁著陪普賢出房備茶水的空檔,他終於有機會開口了。

「不知道。^^」

「可是放他們獨處一室...孤男寡女,總是不好吧?」
他倒不擔心碧雲會被怎樣,該擔心的應該是楊戩...
不過話說回來,碧雲一定會很感謝他們的:
天知道,她對楊戩的著迷度可是舉目共賭。

「那小望你先回去,我一個人準備就好了。^^」

「嗯,你快點弄完喔。」
拍了拍普賢肩膀,先在心底默禱了一遍又一遍──
妳千萬不能怪我,一切都是為了普賢...
﹝別笑,女孩子憤怒起來是很恐怖的﹞

喀啦。

轉開門把,
看見的正是專心做事的楊戩、和旁一臉紅暈的碧雲。

暗自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
搞什麼,楊戩也太沒警戒心了吧?

「楊戩,你的手快撞到人家了。」
﹝再默禱:千萬不能怪我,一切都是為了普賢...﹞

稍稍挪動正在打草稿的手,大幅拉開和碧雲間的距離。
「謝謝。」

然後?
理所當然,接受到自某陶醉在少女情懷中人的白眼一記。

太公望只能苦笑。

千萬不能怪我,一切都是為了普賢...

※ ※ ※

如果未來定有一場世紀洪荒
就再沒有諾亞 沒有那方舟

當天空無風的時候 洪荒襲
獲救 只因擁有被愛的權利


聽說,夢是用水晶琉璃一縷一縷打造
浸在心海七七四十九天,散發出最美最亮的光彩...

當,天空無風的時候

坐在窗邊,等著洪水淹沒腳踝
等著散出那一地夢子,自生,亦自滅

散出那一地夢子,曾徘徊於午夜的水晶琉璃

有化作蝶,等著洪潮退去要繼續再生
有化作魚,潛入水波中不見影卻存在
有化作葉,隨浪飄散,飄散

終,不見影也不存在,不等退去也沒再生


如果未來定有一場世紀洪荒
就再沒有諾亞 沒有那方舟

在之前,
就請先把那水晶分類、琉璃歸位
──以便利散出動作呵

※ ※ ※

感覺有點自嘲風味的新詩,對罷?
正是他閒暇時的作品。

古人說,文如其人。
是否代表他如此不相信夢想?

※ ※ ※

他也不想做大丈夫。

但更不想反悔所做的過去,
所以強迫自己做個勉強及格的大丈夫...

或許,人人都是如此,只是不自知。

〈續〉

--------------------------------------------------------------------------------

後記

什麼靈感都沒有,難產的一篇...
談談,昨天在書店看的白書好了。^^

•靜學姊─戒愛者的深情書

前陣子就想看了...
不過沒錢沒時間,所以直到昨天才一口氣拜讀完畢。

很值得一看的網路小說。
是至今除了「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外,所讀的另一本最喜歡小說。^^

劇情安排不甚緊湊,
讀著讀著也不會心驚肉跳的...
很舒服。

喜歡靜、喜歡學弟、更喜歡深雪──
唯一不喜歡的,是劍紅。
就別問原因啦...

2001.7.2